自诩文化人的阎埠贵,好话更是不要钱般往外说:“都来听都来瞧,咱院儿出了个大功臣!这一等功可不是随便来的,是拿血汗堆出来的!从今儿起,咱院儿就改名叫‘功臣院’,大伙说好不好!”
随着他的振臂一呼,众人齐齐叫好,锣鼓声跟着敲得震天响,气氛也来到了最高潮。
王主任高兴道:“今儿个是咱街道天大的喜事,咱们得给功臣拍张‘全家福’,挂到街道办宣传栏,让大伙儿都跟着沾沾这喜气!”
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阵叫好声,谢干事迅速跑进李家,将暖壶往桌上一放,随即又从背包里掏出部魔都584型相机,招呼道:“大伙儿都抖擞起革命精神来。”
作为正主的李天佑身披大红花,双手捧着红漆木匣站在中间,李父李母站在他的左侧,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笑容,王主任则立在他右侧,手里还拿着红绸喜报。
四合院的街坊们挤成一团,有的踮脚,有的探脖,争相往前凑,都想在这张合影里占个好位置。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谢干事也顾不上胶片的金贵,“咔嚓咔嚓”地连着按了好几下快门,直到整卷胶片用完,才恋恋不舍地收起照相机。
拍完照后,众人也没能再闲聊多久,咕咕叫的肚子就不断催促着大伙散场,而阎埠贵也终于显出他的本性。
他厚着脸皮说道:“说起来,我家老三可是一直拿您当榜样,要不往后礼拜天您去北x公园写生,让解旷给您拎包去,就当是长长见识也好,将来他要是有出息了,指定把您当大恩人供着。”
阎埠贵教的是小学语文,最近班里不少学生在吹嘘画像上的自己俊得没边儿,他随便一打听,就从孩子们颠三倒四得话里听出了门道,合着这几个礼拜天在北x公园给人画像的年轻公安,就是自家的邻居。
李天佑呵呵笑:“阎大爷,这事儿我可应不下来,礼拜天保不齐得忙公事,再说带着阎解旷去北x公园也不趁手。”
轻飘飘一句话,就既要他供伙食,还得教导阎解旷成材,这是拿他当冤大头算计呢。
因揣着讨好李天佑的心思,刘海中难得说了句公道话:“老阎,你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来了,你想让天佑教解旷,总得按老理儿走拜师礼吧!光拿空话糊弄人,眼下连瓶汽水都抠搜着不出,这部纯拿人当冤大头涮着玩嘛!”
虽然有人当嘴替很解气,但李天佑可不想惹这麻烦,赶忙补充道:“可别这么说,我这两下子算哪门子能耐?真要教东西也得走公安部得正经章程,等阎解旷啥时候分配到了公安局,过了领导那关,咱再提拜师的事儿!”
一听到“公安部”三字,阎埠贵到嘴边想辩驳的话也咽了回去,心里懊悔不已,这小子果真是有真本事,只怪自己早先贪图眼前的小利,没想着跟人打好关系,如今真正的大好处摆在前头,别人却是半点机会都不给。
阎埠贵肠子都悔青了,刘海中却是眼前大亮,往前凑得更为热乎。
就在李天佑刚要摆脱他的纠缠时,回屋没几分钟的郭大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语气十分着急:“天佑,我家满囤都这会儿都不见人影,该不会出啥岔子了吧?”
“啥情况?您慢慢说!”自打出了郑佩雯那档子事后,但凡谁家孩子晚归片刻,全家老小都急着外出寻人,好在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不过像郭大撇子这么个爷们儿还晚归惹人担心,确实是老母猪上树--头一遭。
郭大妈刚开口,就被刘海中抢白:“慌啥呀,郭大撇子能出啥事儿,不就是今儿生产指标没够数,让赵主任扣车间加班去了嘛!”
闻言,郭大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疑惑道:“不对啊,满囤在家顿顿没饿着,昨儿也搬冬储菜也没喊他,咋今儿就完不成活儿了?”
顿了顿,她突然一拍大腿,跳着脚骂:“准是那败家娘们,成天跟狐媚子似的,把爷们儿迷得白天干活儿都没了精气神,我这就回去好好收拾她不可!”
倒座房住着的张嫂子原本端着碗继续来瞧热闹,可听郭大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数落儿媳妇,当场就炸了毛:“呦呵,您可别血口喷人,喜凤多贤惠的人儿,整日里为你们郭家忙前忙后,咋还被你编排。老张刚才可都跟我说了,害郭大撇子干不完活儿的,是他新收的宝贝徒弟...”
“秦淮茹!”阎大妈瞅见刚跨进院里的秦淮茹,忙不迭把槐花往她怀里一塞,说道:“快给孩子弄口吃的去,瞧这小脸皱的,指定是饿狠喽!”
跟在后头的小当也扯着她的裤腿,委屈巴巴地说:“妈,我饿~”
秦淮茹才让赵主任克了一顿,心里正憋着火呢,这会儿又瞅见两闺女饿得直哼哼,那是心疼又生气,冲着阎大妈就嚷嚷:“我说阎大妈,孩子都饿成这样了,您就不能先弄口吃食给她们垫垫嘛?缺多少粮您倒是言语一声啊!”
阎大妈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地道,讪讪一笑:“头回办这事儿没啥经验,明儿您送孩子过来的时候,多捎带些粮食过来搁我这儿,赶明儿您要是晚归,我好给孩子煮上热乎饭。”
没收到粮食就先往外掏,傻子才会做这事儿!
秦淮茹被她气得脸都红了,要不是看护费的事没法声张,她当场就得找阎大妈理论,收了她六块钱,竟还把孩子饿成这副模样,简直没脸没皮。
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她摸了摸小当的头,语气轻柔:“走,跟妈回家,给你煮热乎饭!”
等秦淮茹娘仨儿进了中院,又吃了一大嘴瓜的郭大妈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家儿子收了徒弟的事儿,问:“张家媳妇,你刚说我家满囤收了徒弟,这可扯了,他才五级工,厂里哪会让他带徒弟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