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被景若宁这一通疯狂输出,深切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与忧虑。
他苦笑着端起那杯刚被她倒满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对,若宁你说得对。”
景若宁也跟着喝了半杯,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见赵高这个样子,以为是自己挫伤了他的自尊,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赵高,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没有坚实物质基础的感情,无论开始时多么美好,终究都像是空中楼阁,经不起风吹雨打。理想很丰满,但生活是具体的,是柴米油盐,是未来的规划。”
她顿了顿,似乎想找个更具体的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忽然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不知是对现实,还是对自己此刻的心境:
“赵高,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儿子,最近在追我。”
“嗯?!”
赵高顿时一个激灵,醉意都醒了两分。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追问道:“谁啊?哪个副校长的儿子?”
景若宁看他瞬间瞪大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看你,急什么?人家是副校长的儿子,你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去打他一顿?我是想告诉你,这就是现实的一种......”
赵高一把抓住她戳过来的手:“我不是问你那儿子是谁,我是问那个副校长叫什么名字?”
景若宁被他问得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你问副校长......干嘛?”
赵高话音一顿,意识到自己酒气上头,有点冲动了。
这种事回头找人查一下不就完了,现在问多了搞不好随时露馅。
他压下心头的不爽,松开她的手,摆了摆手:“算了,是谁不重要。他没骚扰你吧?”
景若宁在酒劲儿下似乎也比平时活泼了些,感受到他的紧张,心里有点甜,又觉得他这反应傻乎乎的,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
“没什么骚扰不骚扰的,就是正常表达好感。不过......说起来,我已经做了两年助教了,最近这半年也一直在独立代课,按理说本来今年很有希望升中级讲师的。但就因为这个事儿,现在可能还要再等一等,看看......赵高?你怎么了?”
景若宁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面前的赵高表情有些不对劲。
不是生气,也不是吃醋,而是一种混合着震惊、荒谬和极度无语的表情,连头顶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她当然不知道这两句话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熟读白老师简历的赵高,现在整个人都麻了。
卧槽?!
真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跟老子玩这套是吧?!
卧槽卧槽卧槽!
这他妈的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黑着脸摸出手机,点开唐柔的微信对话框,一边打字一边问景若宁:“你们那个职称评定,最终结果什么时候定下来?”
景若宁歪着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赵高这一连串的动作。
如果是在平时清醒状态下,她一定会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现在的表现处处透着古怪——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听到这种涉及到高校领导、职称评定的“内幕”,第一反应不该是愤慨或无奈吗?怎么他反而是一副“到底是他妈谁”?的感觉?
但此刻她的大脑被酒精和倾诉欲占据,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老实回答:
“上个月提交的评审材料,按理说这个月底之前应该就会出最终结果了。”
赵高听完“哦”了一声,心里算了算时间:“那行,咱们进度快点,到时候......”
“哎呀!你打岔打到哪里去了!”
景若宁有些懊恼地拍了下沙发扶手:
“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我刚刚举这个例子,是想说,现实中的诱惑和压力是无处不在的。并非每个女孩都能受得住来自各方各面的诱惑......”
“哦对了,你看,刚刚我只是这么一提副校长儿子的事,你就气得够呛。那你想想,如果你那些女朋友,她们以后在工作中、生活中,遇到类似的情况,遇到各种形形色色、或许比你更有‘实力’的诱惑时,你该怎么办?你能时时刻刻盯着、防着吗?”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吴悠当初说你就像一个更大的容器,即使把你的爱分成十份,二十份,每一份也比那些本就情感枯竭的人所能给出的全部爱意更多、更充盈。但是赵高......”
景若宁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光有爱是不够的!说得难听一点,现实一点,如果某一天,吴悠因为家庭压力选择离你而去。先不说你情感上能不能承受,光是剩下那些女孩的生活开销,你觉得你担负得起吗?你连她们可能想要的一个稍微贵一点的包、一件好看的衣服,或许都满足不了。”
赵高看着她苦口婆心、忧心忡忡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她刚才不经意间流露的一句话,打断了她:
“若宁,你刚刚说……你也深陷其中了?”
景若宁被他这突然的转折问得一怔,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噌”地又冒了上来。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把脸一板,试图找回刚才说教的气势:
“赵高!我前边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未来,关于责任,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赵高看着她羞恼又强装严肃的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配合地老实点头:“听懂了。”
“那你怎么想?”
“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养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