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区医院地下二层,停尸间。
惨白的灯光在金属墙壁上折射出刺目的冷光,消毒水的气味与若有若无的腐臭在密闭空间里纠缠盘旋。肖天筹站在停尸台前,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作为这次外勤任务的领队,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徐凡青灰色的面容上——那只碗口大小的破洞贯穿了整个胸腔,边缘参差不齐的皮肉向外翻卷,凝固的血迹在惨白的皮肤上勾勒出狰狞的纹路。徐凡僵硬的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痛苦与骇然,微张的嘴唇似乎仍在无声地呐喊。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与异种打交道的人来说,死亡本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可当冰冷的现实真正砸在眼前,当朝夕相处的战友变成停尸台上残缺的躯体,却也让人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肖天筹的喉结剧烈滚动着,胸膛里翻涌的情绪像是一锅沸腾的铅水,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天平和魏旭怎么样了?\"肖天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一层寒霜。
站在他身旁的中年男人——祁成岩微微叹了口气:\"还在监护室,两人伤得也不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停尸间冰冷的金属墙壁,继续道:\"不过......等他们情况稳定些,我建议把他们送回薄暮区。\"
肖天筹缓缓转头,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什么意思?\"
祁成岩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上个月那场袭击之后,边城区的医疗资源已经捉襟见肘。现在楼顶还挤满了伤员,高阶治疗药剂库存见底。这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他看了眼停尸台上徐凡的遗体,\"未必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没想到驻扎这么久,第一个折损的会是我们的人。\"肖天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目光扫过停尸台上徐凡的遗体,\"还是一死两伤..….你跟边城调查处核实过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问过了。报警的是东二区的人,因为两个区相邻比较近。应该是徐凡他们遇到寄生种后打斗的声音,惊动了那边。寄生种已经被击杀了,出手的是铜山区的徐子淇。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想要知道更详细情况的话,估计要等他们两个醒过来才能知道。”
\"你去监护室盯着点情况。\"肖天筹转身时,白炽灯在他眼底投下两片阴翳,\"我得给处里汇报一下......徐凡的事。\"
另一边,刚刚得知噩耗的陆川此刻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不过对于人生地不熟的陆川而言,想要找到医院却有些吃力。
不过好在有人自告奋勇答应愿意帮忙。
“华哥,谢了。”坐在叶达华的巡逻车上,陆川轻声感谢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正好白天的巡逻岗。你先上去看看情况。我在下面等一会。你刚来对这里也不熟悉,你去看看有事跟我招呼一声。”
陆川火急火燎冲到病房门口时,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的魏旭和白天平。监护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两人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你是......陆川?\"肖天筹抬头看见站在门口年轻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喊出了他的名字。
陆川微微颔首,随后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就在两人刚要交谈之际,祁成岩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手续都办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医院安排了专用转运车,随时可以送他们回去。\"
白天平的目光在陆川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肖天筹,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
肖天筹略一沉吟,沉声道:\"你跟我们回薄暮区。\"见陆川面露迟疑,他又补充道:\"现在情况特殊,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如果之后需要再来,我们再安排。\"
\"回去?\"陆川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感到意外。
祁成岩见状,简明扼要地将边城区医院的特殊情况解释了一遍。
陆川听完,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我还是留下吧。\"他的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行——”肖天筹厉声拒绝道:“这次我们成岩都要离开,你自己留在这里连个搭档都没有。根本也没法做任何任务,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肖天筹话音刚落,祁成岩也开口道:“边城区的情况太复杂,营地了各区调查员比较多。我们不光担心的安全,也担心你自己在这里会被其他人欺负。”
陆川笑着回应道:“没事的,我会注意的。至于肖队长说的搭档,我已经找好了。他人就在下面等着我呢。”
肖天筹和祁成岩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是谁?!”
透过玻璃,只见医院前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漆面斑驳的黑色巡逻车,格外扎眼。车旁,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懒洋洋地倚着车门吞云吐雾。他两撇标志性的小胡子随着抽烟的动作一翘一翘,制服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汗衫。
“叶达华——”祁成岩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结,他转向陆川正要说什么,却被肖天筹抬手制止。
肖天筹深深看了楼下一眼,语气凝重:“既然决定了,那你就留下吧。不过,你自己要格外小心。特别是你自己挑选的这个搭档,他的风评可有些怪——”
“知道,我已经见识过了。”陆川轻声说道。
随后肖天筹又给陆川介绍了一下边城区这边的注意事项,而且特别嘱咐了其不要跟其他区的调查人员起争执,否则陆川的处境会很糟糕的。
祁成岩则去准备几人离开的事宜,毕竟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重伤患者和一具尸体,需要的准备工作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