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良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烟盒上的烫金纹路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深吸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没能驱散眉宇间的凝重，烟灰簌簌落在深色西裤上，高玉良也浑然未觉。
半晌后，高玉良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说道：“你说说你的事吧。”
祁正国沉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说道：“苏万兵省长让宣传部那边查了，目前已经锁定了十几个散布谣言的营销号，连个人信息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刚才让人传话，让我把这些人抓起来，您看……我去吗？”
高玉良抬眼瞥了祁正国一下，镜片反射的光让祁正国心里发毛。
“你敢不去吗？”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祁正国连忙欠了欠身子，说道：“不敢！”
“那就去。”高玉良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要是陈飞宇真跟苏岚成了，苏万兵就是他老丈人。再加上陈飞宇那层身份——你掂量掂量，以后咱们行事，得收敛着点了。”
话音落时，烟卷刚好燃到了尽头。
祁正国点头如捣蒜，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眼下这形势确实微妙，好在自己跟苏万兵关系还算过得去，又没什么把柄落在高玉良手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对了高书记，还有件事得跟您汇报。”祁正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往前凑了凑。
“说。”高玉良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表情。
“余江涛托我问，能不能在下次省委常委会上提一提他的调动。他说在彭城市待得不安生，总觉得处境危险，吓得够呛。”祁正国压低了声音，说道。
高玉良闻言冷笑一声，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早就想把他抓起来了，贪得无厌，连文物的主意都敢打，简直是疯了！”
高玉良虽算不上两袖清风的清官，却也有自己的底线，对权力的痴迷让高玉良对下属的小动作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余江涛这样突破底线的，实在让他不齿。
“跟李政中一个德性，贪得没边了。”祁正国附和道。
“让他自生自灭吧。”高玉良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祁正国应了声好，转身退出办公室。
走到走廊尽头，祁正国还是掏出手机给余江涛发了条消息：“余市长，我跟高书记提了，他说下次常委会上会讨论你的事。”
手机那头的余江涛看到消息，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连带着后背的冷汗都干了几分。
——
傍晚六点，夕阳的余晖透过政府大楼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杨帆鬼鬼祟祟地溜到杨海波的办公室门口，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姚雪的浪叫，娇媚又带着点刻意的夸张。
杨帆撇了撇嘴，不用想也知道，父亲又在给姚雪“上课”了。
毕竟姚雪刚升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确实有不少东西要学。
两分钟后，屋里的动静渐渐平息。
杨帆心里暗笑，这就是父亲的“实力”。
杨帆整理了一下衣襟，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推门进去时，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暧昧的硝烟味。
姚雪正红着脸往文件袋里塞东西，见杨帆进来，慌忙低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杨海波则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衬衫的领口都敞开着。
“什么事？”杨海波闭着眼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爸，上回那四千万，我已经转到港城的账户了。”杨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汇报道。
“那就赶紧订张去港城的机票。”杨海波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订好了，一月八号的，还有三天。”杨帆点头，又追问道，“爸，你啥时候走？”
“你走之后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杨海波揉了揉眉心，语气含糊。
“行，那我先走了。”杨帆转身离开，关门的瞬间，还瞥见父亲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下楼时，正好撞见背着包准备下班的姚雪。
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内地，以后再没机会跟这位新任主任“切磋”，杨帆的色心顿时冒了出来。
杨帆几步追上去，猛地从后面抱住姚雪，手掌还不安分地往她腰上蹭。
“姚主任，这新位置坐着舒服吗？”杨帆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戏谑。
姚雪吓得浑身一僵，挣扎着想要推开杨帆：“你放开我！”
“哟，当了主任就是不一样，长能耐了？”杨帆嗤笑一声，“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置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姚雪头上，她瞬间不动了。
是啊，没有杨家父子，自己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办公室主任。
“位置舒服，今晚我让你更舒服。”杨帆的话让姚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只能咬着牙点头。
姚雪不情不愿地坐上杨帆的车，车子一路开到姚雪男朋友吴康工作的银行门口。
六点半，正是吴康下班的时间。
车内很快传来剧烈的摇晃声，杨帆时不时探头往银行门口望，没看到吴康的身影，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
杨帆就喜欢这种刺激，可惜今天没能如愿。
然而杨帆没注意到，银行门口的树荫下，站着几个吴康刚下班的同事。
其中一个眼尖的，透过半开的车窗，正好瞥见了转头时姚雪的侧脸。
“卧槽，你看那是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拽了拽旁边人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
“好像是……吴康的女朋友？”另一个人眯着眼看了看，“在车里跟人……”
“我靠，吴康这是被戴绿帽子了？”有人咋舌，“这车我见过，之前总在银行门口晃悠。”
“这俩人也太恶心了吧！”有人愤愤不平，“快拍下来，吴康那么好的人，不能被这女的骗了！”
手机摄像头悄悄对准了晃动的车身，连带着车内杨帆和姚雪的脸都拍得一清二楚。
车里的杨帆见实在等不到吴康，顿时没了兴致，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男朋友呢？”杨帆有些不满地问道。
姚雪喘着粗气抬起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他……他今天没上班。”
“切。”杨帆嗤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走走走……”
而树荫下的几个人，则迅速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心里却都在盘算着，该怎么跟吴康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