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知道了。”陈氏弱弱地应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纪云川知道，陈氏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为儿子考虑，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陈氏低下头，纪云川忍不住叹气。
他就知道，陈氏肯定意识不到，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嗯。”
陈氏点头，刚要起身离开。
可刚一起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川儿，真如沈宁鸢所说，你明天真的会进宫吗？”
纪云川皱了皱眉，“关于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如今陛下对纪家的态度，也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一听这话，陈氏瞬间就慌了。
“如果陛下是这样的态度，那你父亲岂不是，要继续在天牢里受累？”
“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父亲？”纪云川皱眉问道。
陈氏低下头，弱弱地问道：“川儿，你这说的什么话？”
“他是你父亲，他要是不出来，这个家怎么办？”
“娘，你——”
纪云川被陈氏气得，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娘，你现在该考虑的，是纪云诺做了安定侯，我们该怎么办，而不是爹还在牢里，我们该怎么办！”
“川儿，你这话说的，纪云诺再怎么样，他也是纪家人。”陈氏下意识地说道：“难不成，他还会害纪家不成？”
纪云川：“……”
此刻，纪云川只感到，一股说不出话的无力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妹妹会被害死了。”纪云川无力地说道。
陈氏当即皱眉，下意识反驳道：“你妹妹会死，那是因为她自己蠢，我让她想办法，推沈宁鸢下水，没想到她自己掉下水了。”
“什么？”纪云川愣住，沉声质问道：“妹妹不是自己掉下水的？”
陈氏赶紧捂住嘴，不敢直视纪云川的视线。
“娘，你把话说清楚，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纪云川逼问道。
陈氏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将当初，她怂恿纪云川去杀沈宁鸢的时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后面，纪云川只觉得眼前一黑。
大声呵斥道：“娘，你糊涂啊！”
陈氏低头，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比谁都清楚，纪云欢就是她害死的。
“娘，你先回去吧，孩儿是真的累了。”
纪云川罢了罢手，让陈氏先下去。
陈氏还想说两句话，但是看到纪云川疲惫的样子，终究还是闭上了嘴，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她离开后，纪云川再也控制不住，气得吐出了一口血。
-
另一边，沈宁鸢从纪云川的房间离开后，便回了洗鸢居。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柴房，见陈沫儿一面。
此时，陈沫儿正倚靠着墙壁，脸色一片死灰。
房门打开后，陈沫儿微微抬起头，看到沈宁鸢后，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陈沫儿语气森冷。
沈宁鸢挑眉反问：“你关在我院子里，就是我的阶下囚，我想来见你一面，有问题？”
陈沫儿当即冷哼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发生了什么让你开心的事情。”
说出这话的时候，陈沫儿的语气里，莫名生出几分认命感。
闻言，沈宁鸢顿时心情大好。
当即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确实发生了一件让我高兴的事。”
“何事？”
“你表哥，也就是我的夫君，他回来了。”
“什么？”陈沫儿瞬间变脸，诧异地望向沈宁鸢，激动地问道：“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宁鸢点头，“如我所料，在得知纪云诺袭爵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自己砍了自己几刀，弄出被人从边境，一路追杀到京城的假象。”
说着，沈宁鸢啧啧作声，“只可惜啊，他不敢对自己下死手，伤势看上去很严重，但其实都是皮外伤。”
“皮外伤又如何？只要旁人看不出来，那就行了。”陈沫儿并不担心。
纪云川就算再愚蠢，也会把事情算计好。
“你说的没错，只要旁人看不出来，就没问题。”沈宁鸢笑得更开心了，“可偏偏，你那好姑姑，是个蠢的。”
“什么意思？”
提到陈氏，陈沫儿也立马皱起了眉头。
“你的好姑姑，因为担心儿子的伤势，便把全京城的大夫都喊过来，给你表哥看病。”
“什么？”陈沫儿彻底凌乱了，“整个京城的大夫？”
沈宁鸢点头，“没错，整个京城的大夫都来了，所以人都说你表哥是皮外伤，休息几日就可恢复。”
陈沫儿：“……”
听完之后，陈沫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两个字：“蠢货。”
“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晚过后，估计大半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表哥被人追杀，一路从边境到京城，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陈沫儿：“。”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说不出一个字。
陈沫儿靠在墙壁上，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一声，幽幽地说道：“终究，还是栽到了姑姑手里。”
叹息完后，陈沫儿望向沈宁鸢，“所以你这会儿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然呢？”沈宁鸢笑眯眯的，“你表哥活着回来了，我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陈沫儿嗤笑道：“沈宁鸢，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比我还像一个反派。”
“那又如何？”沈宁鸢耸了耸肩膀，“我若是不比你们更坏，只会被你们吃干抹净，连渣子都不剩！”
前世，她不就抛尸乱葬岗，灵魂被锁在贞节牌坊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说得也没错。”陈沫儿再次嗤笑一声，“立场不同，所维护的东西也不同。”
沈宁鸢没有回应，转身走出了柴房。
临出门时，头也不回地说道：“若我猜得没错，你背后的主子，马上就要去见你表哥了。”
陈沫儿点了点头，“表哥暴露假死的事情，贸然现身，主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哦？以你对你主子的了解，纪云川会是什么下场？”沈宁鸢又问道。
“表哥他……”陈沫儿思索片刻，如实说道：“大概，会被主子砍掉十根脚指头。”
“你这么确定？”沈宁鸢诧异。
陈沫儿点头，“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