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舟到了林家,掌心的雪都化完了,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厉庭舟看到林弘文带着盛暖和厉嘉许在院子里放烟花,母子二人笑得很开心。
以往的除夕夜,他们都是在厉家老宅度过的。
盛暖会让他出去陪他们放烟花,他觉得无聊,从来没参与过。
想起来,胸口又有些刺痛。
方才来的路上,路过一家文具店,厉庭舟买了一盒刀片。
厉庭舟从车里下来,揉了一个小雪球,将小刀片包裹在里面,把小雪球握在掌心里,迈步走进林家别墅。
“爸爸!”
厉嘉许看到厉庭舟,朝他飞扑了过来。
林弘文在场,其实也不会轰厉庭舟走。
厉庭舟在做什么,他知道。
他也不会无情到那种地步。
盛暖也没有料到厉庭舟会过来,厉庭舟亲了亲厉嘉许的额头,走到盛暖跟前,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能跟我回一趟西山别墅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让你哥哥跟着。”
他不好意思以他现在的情况,到林家去,林家不会同意的。
林弘文在想,厉庭舟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都让他跟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
“暖暖,我陪你一起吧,也许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林弘文都这么说了,并且林弘文也跟着,也许是很重要的事情,盛暖答应了。
林弘文单独开了一辆车。
上车后,盛暖说:“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毕竟之前林弘文对厉庭舟的态度很差。
她生病期间,厉庭舟去过。
按照以往林弘文的做法,一定让厉庭舟靠近她。
“没瞒你。”
“哥哥,你不要骗我了,我是知道有事,否则你帮他说话,我也不会过去,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弘文长吁了一口气,说:“先去看他有什么事,再说吧。”
盛暖也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强的人,没有再追问了。
回到西山别墅,厉庭舟先到,他已经坐在客厅里,室内的暖气,被他关了,窗户也都让佣人打开了。
外面很冷,室内一般都开着暖气。
厉庭舟却把四周的窗户全开了,室内也是一片冰冷。
他们兄妹二人,进来坐到了沙发上,厉庭舟单独坐在一旁边,右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刚刚是在外面,灯光很暗。
这会儿到了室内,林弘文看到厉庭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劲。
“庭舟,你是不是发烧了?”
厉庭舟没有说话。
体内翻滚的热量,已经快要突破他的极限了。
“庭舟?”
林弘文紧锁着眉头。
盛暖也不知道厉庭舟在玩什么把戏。
厉庭舟再次松了领带,单手解开了两粒扣子。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
林弘文突然看到厉庭舟的指缝溢出了血。
“庭舟!”
林弘文跑到厉庭舟跟前握住他的手腕,触碰到他的皮肤,就发现他烫得吓人。
“把手松开。”
林弘文用力地掰着厉庭舟手指。
厉庭舟松开手,掌心里握着一把刀片。
刀片已经嵌入肉里,掌心血肉模糊。
“你疯了!你让我们来看你自残吗?”
林弘文真是又气又疼。
盛暖更是觉得他真的很无聊。
“我不是自残。”
他声音很虚软,“我被许书意下药了,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林弘文怔在原地。
厉庭舟的视线缓缓看向盛暖,“暖暖,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的情况,你知道吗?对不起,我居然到今天才知道,叫你过来,就是想解释这件事情。”
那天对她的伤害太大了,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解释。
他以为是他们太久没在一起,是他本能的生理反应。
那段时间,他总是想她。
今天,他没有满脑子想和她的男女之事,他相对清醒,他才知道了那天的真相。
盛暖的心很乱。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想听他的解释。
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厉庭舟继续说:“就算你不要我了,要选择跟叶淮远结婚,我也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你能原谅我吗?”
他极力控制身上蚀骨的难受,想让她知道,那天晚上,他真的不是有意要那样欺负她的。
心好疼。
原来,许书意早在不知不觉中,在他们的婚姻里见缝插针。
当然,根本的错,还是他自己。
婚姻若无漏洞,许书意的针也插不进来。
林弘文说:“你这样撑着不行,走,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盛暖站了起来,“哥,你送他去医院,我自己搭车回去。”
盛暖要走。
“暖暖。”
她脚步未停。
“暖暖。”
尽管厉庭舟的喊声,带着些撕心裂肺的感觉。
盛暖的脚步还是未停。
厉庭舟虚脱的倒下去,呢喃:“她不会原谅我了……”
他的大脑几乎没有了思维的能力了。
林弘文顾不得那么多,背起厉庭舟,把他弄到车里,必须要送他去医院。
盛暖步行在马路上,寒冷的夜,风刺骨。
这儿是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厉庭舟是她爱了好久的男人。
他很护许书意。
所以,她想起来小时候的事,也不想让他知道。
怕他知道,不但会护许书意,甚至连带着许书意的父亲也有可能会护着。
今天,他发现了那天是许书意给他下了药,他还会娶许书意吗?
还会再相信许书意,护着许书意吗?
她的庭舟哥哥。
她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
看到今日的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
也不能再看下去。
她答应了叶淮远的求婚,她不会辜负叶淮远对她的一片深情。
林弘文送厉庭舟去医院的路上,厉庭舟的掌心一直在出血,但他感觉不到疼了。
这种肉体上的疼,跟心里的疼是没法比的。
他体验过一次又一次了。
那日,他和厉嘉许在满江楼里等她,她都没有出现。
他并不怪她。
他也曾失约过。
她等他的次数更多。
大抵是她心里疼太久了,缝补不好了。
这段婚姻,仿佛真的要画上一个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