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屏幕前的郑北和张任,自然看不到他这个小动作。他们只是觉得,任务成功了,司令很高兴,他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不知道,在苏然的战略沙盘上,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那就好。”苏然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一个亲近我们的、并且有能力的领导者,对我们后续的战略展开很有利。你们在那边处理好收尾工作,尽快返回基地。”
“是!”
“另外,”苏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帮我向布鲁诺将军问好。告诉他,星辰军区不会忘记朋友的帮助。”
“明白!”
通讯切断,光幕暗了下去。
办公室里,张任兴奋地一挥拳:“太棒了!最高荣誉勋章!这下咱们回去可得好好吹一波了!”
郑北也笑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彻底落地。他拍了拍张任的肩膀:“走,召集兄弟们,我们准备回家!”
而在数万光年之外,星辰军区的总指挥部里。
苏然关闭了通讯,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冷静。
他走到巨大的星图前,看着代表斯洛帝国的那个光点,颜色已经从代表敌对的红色,变成了代表中立的黄色。
一个副官走了进来,递上一份文件:“司令,这是关于斯洛帝国国师‘的深度背景调查报告。”
苏然接过文件,快速翻阅起来。
海因里,平民出身,靠着惊人的天赋和手腕,一步步爬到国师的高位。他暗中培植势力,掌控了帝国的情报网络和经济命脉,并且……在三十年前,他唯一的儿子,死于一次和A国边境的冲突中。而那次冲突,正是由当时的皇子,也就是后来的皇帝弗雷尔德,一手挑起的。
“呵。”苏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救世主?”他将手里的报告扔在桌上,看着星图中那个黄色的光点,眼神锐利如刀。
“一个被仇恨驱动了几十年的复仇者罢了。”
“郑北他们还是太年轻,只看到了第一层。”苏然自言自语,“不过这样也好,简单的士兵,执行简单的任务。”
他看向副官:“通知战略部,启动第二阶段方案。弗雷尔德出卖给A国的那些矿区坐标,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拿到手里。”
“可是司令,”副官有些迟疑,“那些矿区现在名义上还属于斯洛帝国,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引起那个新上台的国师的反感?”
苏然转过身,重新看向星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会反感,但他没得选。”
“一个靠着政变上台的领袖,根基未稳,内忧外患。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外部盟友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弗雷尔德和A国的盟约,就是他递给我们的投名状。”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去‘拿回’那些被‘出卖’的利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向他的人民证明,他带给斯洛帝国的,是一个更好的未来。”
“至于未来……未来我们和他的关系会怎样,那就是另一盘棋了。”
苏然的目光,越过了斯洛帝国的星点,投向了更遥远、更深邃的黑暗宇宙。
在那里,还有无数的棋子,在等着他去落下。
就在郑北和张任准备整队返航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时,一名身穿斯洛帝国文官服饰的官员,在卫兵的带领下,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他们的临时指挥部。
“郑北将军,张任上校。”来人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满是恭敬,“国师海因里大人,在王宫设下薄宴,希望能邀请二位以及贵部的核心军官,共饮一杯。聊表他对星辰军区援手的无尽感激。”
张任和郑北对视一眼。
张任眉头一挑,心里有点不爽。这刚打完仗,屁股还没坐热,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军区,把那枚最高荣誉勋章挂起来,在战友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郑北则想得更多。海因里,这个刚刚通过雷霆手段登上权力顶峰的男人,此刻的任何举动都必有深意。这场酒宴,恐怕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
“国师大人太客气了。”郑北上前一步,客气地回应,“我们只是执行军令。既然国师盛情相邀,我们岂有不从之理。”
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后的张任。
张任撇了撇嘴,也只好点头:“行吧,那就去叨扰一番。兄弟们,把家伙都收好,换身干净衣服,跟我去皇宫喝酒!”
斯洛帝国的王宫,此刻已经换了人间。
属于前皇帝弗雷尔德的奢华雕像和画像全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素雅的星空壁画和简洁的艺术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而非之前那种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水味。一切都在宣告,旧时代已经结束。
海因里早已在宴会厅门口等候。他没穿象征权力的国师长袍,只是一身简单的深色便服,看上去更像一位沉静的学者。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种大局初定后的放松。
“二位上校,欢迎。”他主动伸出手,与郑北和张任一一握手,力道沉稳,“条件简陋,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国师大人客气了。”郑北打量着这位新晋的帝国掌权者。他看上去比资料里的照片要苍老一些,眼角的皱纹深邃,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快请进。”海因里侧身引路。
宴会不大,只有几张桌子,参与的都是这次政变的核心人物和郑北他们这支特战小队的军官。菜肴并不奢华,但十分精致。
众人落座,海因里亲自为郑北和张任斟满了酒。那是一种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醇厚的麦香。
“我听闻,星辰军区有不干涉他国内政的铁律。”海因里举杯,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但这次,你们跨越星海而来,将斯洛帝国从暴君的统治下解放。这份恩情,斯洛人民,还有我海因里,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