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承礼准备睡觉的时候,看着坐在那抱着手机打字的孟笙,“阿绥来了?”
孟笙一脸惊奇,“还没,在路上了,大概要二十分钟,您不会是要等他来了再睡吧?”
“我睡觉还能比见你男朋友重要?”
孟承礼刚吃了药不久,有两种药吃了容易犯困,他打了个哈欠,“见他什么时候不是见,有空就带他来医院坐坐,陪我说会话,等他到了你再下去。”
“好。”
孟笙眉眼弯起,简单的一个音阶被她应出了黏腻的感觉。
十分钟左右,孟承礼就睡着了,她又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才拿上手机和包和护工示意了下,离开了病房。
刚走出住院部的大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踏着月色而来。
孟笙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也跟着一顿,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下午叶舒乔说过的那番话。
傅谌喜欢她……
她觉得不太可能。
但当傅谌的视线看过来,彼此的目光在这迷离又温柔的夜色中相遇时,原本坚定不移夯筑起来的大厦瞬间就倾覆了。
是……有可能的。
脑海里不由自主上回在傅谌办公室里,他给她讲解给父亲治疗的医疗器材时的画面。
不明显的。
但好像……经不起推敲和深究。
几秒的功夫,傅谌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过来陪孟叔吃饭?”傅谌神色自若地问。
孟笙在他站定的那一秒也回神了,她笑着点头,“嗯,对,你这是……回家了?”
傅谌晃了下手里的袋子,“嗯,回去拿了两套衣服。”
话音落气氛就僵住了,以前还不这么觉得,挺自然的,现在空闲下来一秒,她都觉得尴尬得要抠脚指头了。
“那我先走了。”她出言告辞。
实在是没法求证,也没必要求证,心里有数就好。
以后要保持距离,懂得避嫌。
傅谌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刻意疏离,以前她对他同样是有距离感的,但也维持在一个朋友之间的界限。
他很清楚她的客套礼貌地点在哪,所以现在她的疏离超过了那个点,他就察觉出异样了。
这是在避嫌。
他的心猝不及防被扎了下,泛起细密的疼意。
他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温良深邃的眸光里染上失落的晦暗色彩,胸腔里的空气都好似在一点点的抽离。
又疼又窒息。
他每朝孟笙迈出去两步,都会被她在一些无意识的动作下逼退回一步,这么久了,其实迈出去的连十步都没有。
离她还是有一大截距离。
但裴绥却可以忽远忽近,只需要一步,就能轻而易举地站在她的身边,名正言顺执起她的手。
而他像个无名小偷,那些所谓念想和悸动,都是偷来的。
不足挂齿。
夏日夜晚的空气里弥漫着星光坠落的微微清凉,驱散了白日的几分热气。
蓦地,身边掠过一阵风,掺杂了一缕很淡的山茶花馥郁。
他心下一松,望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倩影,出声喊道,“孟笙。”
孟笙停下步子,回头看他,脸上仍旧带着浅淡的笑,自然又耀眼,“嗯?怎么了?还有事吗?”
傅谌转过身子,静静望着她,“今天下午,叶舒乔去找你了?”
孟笙心口一震,红唇紧抿着,面上倒没有囧迫和尴尬的神色,目光也坦坦荡荡的。
“嗯,说是来和我赔礼道歉的。”
傅谌说,“你现在方便吗?我们聊聊?”
孟笙一愣,望着他的神情,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那股复杂被抚平后,她变得沉静下来。
该面对的,总该面对。
与其日后碰面尴尬躲闪,还不如现在说清楚。
毕竟傅谌是她父亲的主治医生,还有一长段恢复期,起码都还要三四个月,作为家属,总是要和他碰上的。
碰上了也不好不说话,不交流吧?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避免出现这种脚趾能抠地的情况,现在不能逃避。
她应下“好。”
傅谌多问了一句,“喝咖啡吗?”
孟笙摇头,“不用,喝了咖啡,晚上容易睡不着。”
傅谌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住院楼不远处花坛边的长椅上坐着,两人一左一右,中间放着傅谌手里的袋子,还空出了一些距离。
晚上的医院是静谧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喧嚣和杂音。
连风都是和缓舒适的。
沉默间,周围的时间都好似停止流动了。
孟笙望着视线望着远方点缀着几颗残星的夜空,眸子里凝着的光渐渐就变得涣散了。
不知在想什么。
“叶舒乔是不是都和你说了?”傅谌打破这份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