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除夕注定是兵荒马乱的。
沈安宁脱离危险从抢救室转到病房。
秦氏医院,VIp病房内,傅念矜是家中老幺,留在病房守着沈安宁。
病房外的小客厅,傅斯言沈轻纾傅念安正在和秦砚丞以及主治医师谈话。
傅念矜坐在床边,一门之隔,她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的谈话声,但说的什么,她听得不太清楚。
只依稀听见‘怀孕’‘不能生育’这样的字眼。
傅念矜今年刚上大一,20周岁生日刚过不久,虽然未经人事,但成年人那些事儿,该懂的她也都懂了。
她知道,她的姐姐怀孕了,只是,现在情况并不算乐观。
……
陈主任走后,小客厅里陷入一阵压抑的静。
傅斯言和沈轻纾坐在一起,两夫妻神色凝重。
傅念安站在一旁,神色阴郁。
秦砚丞看着这一家三口,摸了摸后脑勺,叹声气,“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以小宁的身体为重,其他的,等小宁身体彻底稳定了再做打算吧?”
傅斯言抬手抹了把脸,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秦砚丞的话。
沈轻纾和傅念安也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秦砚丞说,“陈主任是妇产科权威,她的医术你们可以放心,就是,如果可以,我觉得你们可以联系下靳叔。”
“我等天亮给他打个电话。”沈轻纾说着看向傅念安,“念安,你现在让人申请航线,你亲自去古镇接你靳外公。”
“我现在就让助理安排。”傅念安说着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拉开门走出去。
沈轻纾站起身,“我进去看看小宁。”
秦砚丞和傅斯言点点头。
沈安宁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小客厅里此时只剩下秦砚丞和傅斯言这对老兄弟。
傅斯言低着头,神色莫测。
秦砚丞叹声气,走到他身旁坐下来,抬手拍了拍老兄弟的肩膀,“别太担心,换个角度想,小宁现在怀孕了,说明她已经放下戚樾和其他男人接触了,虽然未婚先孕有点冒险,但小宁从小就聪明,她看上的男人,总不会太糟糕……”
“晚上戚樾突然来家里拜早年。”傅斯言打断了秦砚丞的话,声音很低,“他一个人来的。”
秦砚丞:“?”
他还是没懂,看着傅斯言问:“他往年不也都会去给你们拜年?”
“往年都是初一,在韩明宇夫妻俩的授意下来的,而且都会带上小韩惜,但今年,他突然一个人来,还是在除夕夜。”
剩下的话傅斯言不用再多说,秦砚丞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我去!”秦砚丞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小宁肚子里的孩子是,是……戚樾的?!”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傅念安大步走进来,“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宁肚子里的孩子是戚樾的?”
傅斯言和秦砚丞猛地看向傅念安。
傅念安英俊的面容怒意尽显。
傅斯言站起身,“这只是我的推测,一切还要等小宁醒来问了才清楚……”
“还用问吗?”傅念安打断父亲的话,咬牙怒道,“我就说戚樾怎么会好端端的搞个除夕拜年,原来是这样……”
傅念安怒极反笑,“他可真行,当年是他选择当一个软弱的逃避者,现在失忆了凭什么还纠缠小宁!”
“念安,你冷静点……”
秦砚丞想劝,但傅念安已经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这是去找戚樾了!
秦砚丞急得不行,一转头看到傅斯言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更急了,忍不住低吼:“傅斯言,你怎么回事?你就这么让念安去找戚樾了?”
傅斯言闻言,只是抬起头,无力地反问一句,“砚丞啊,就算我现在拦得住念安又如何?我拦得住他们吗?”
秦砚丞一怔。
“罢了,前前后后,躲躲藏藏,防来防去,五年了,还是走到这一步。”
傅斯言叹声气,站起身走到床边,望着窗外,声音低而缓,“这五年,我和阿纾该劝的都劝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这两个孩子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一个失忆变得冷情冷脸,一个整日戴着面具强颜欢笑,我们当父母何尝看不出来?”
秦砚丞听他这话,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取代的。
事已至此,为人父的傅斯言除了看开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五年来,沈安宁从未放下戚樾。
“那你让念安去找戚樾,就不怕念安那妹控一个激动,上去直接给戚樾一拳吗?”
“不怕。”傅斯言转过身,看着秦砚丞,眉心微蹙,“有些事情我作为长辈不好出面,念安出面,刚好。”
秦砚丞:“……”
合着你是借着儿子的拳头去揍戚樾啊!
到底是老狐狸!
……
沈安宁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久的一觉。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她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宁。”
身旁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
沈安宁转头,正好看到母亲从门口走进来。
“妈。”沈安宁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沈轻纾快步走到床边,弯下身轻轻摸她的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医生嘱咐要绝对卧床静养,你乖乖躺着,有什么需求跟妈妈说。”
闻言,沈安宁没再乱动,看着母亲问道,“我是怎么了?”
沈轻纾在她身边坐下来,摸了摸她消瘦苍白的脸,“小宁,你除夕夜大出血,我们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说你是先兆流产。”
沈轻纾呼吸一滞,瞳仁猛缩。
先兆流产?!
“我……”沈安宁不敢置信,被子下的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盯着母亲,眼眶迅速泛红,“妈,会不会弄错了……我,我不可能怀孕……”
沈轻纾抬手,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眼眶也跟着红了。
“傻姑娘,这是你秦叔叔的医院,不会弄错的。”
沈安宁呆呆地看着母亲。
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
五年前那场手术,切除了一侧输卵管,子宫也伤到了根本,当时京城市医院的医生明确告诉她,以后她很难再怀孕了!
沈安宁大脑一片混乱,一时间,竟不知是喜还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