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哪听得进去这些,耳朵里像塞了团棉花,满脑子都是贾东旭那小子——他要是真考砸了,自己这当师父的在车间里指定被人戳脊梁骨!想想车间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眼神,想想秦淮茹平日里那带着期盼的目光,还有贾张氏那张不饶人的嘴,指不定要怎么指着鼻子骂他不尽心。越想越觉得一阵头大,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只小锤子在里面一下下敲着,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胸口闷得像堵了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他一把抓住李主任的胳膊,指节都攥白了,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急火:“怎么会这样啊,李主任?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这次钳工等级考核由咱们车间的老人负责监考吗?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的,也好有个照应,怎么突然就换人了?这不是添乱吗!”
李主任被他抓得胳膊生疼,骨头像是要被捏碎,却也不好发作——易中海在车间里资历老,真闹起来谁都没好处。他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试图挣开胳膊:“老易,你先松手,这事儿我哪说得清啊?是厂长亲自下的令,早上刚在会上通知的,连我都蒙在鼓里,事先半个字都没听过。”
易中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像打了个死结,眼里满是不解和焦虑:“厂长的主意?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卦?之前定好的章程,说改就改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他心里直打鼓——难不成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让厂长察觉到他们想“通融”的心思?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换了监考的人?
李主任没再接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他心里也窝着火呢——原本都跟易中海合计好了,借着这次考核给贾东旭行个方便,也算卖易中海一个人情,结果计划全被打乱了。现在厂长那边没给任何解释,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多说无益,反倒容易惹祸上身。
易中海见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只能狠狠松开手,李主任的胳膊上立刻留下几道红印。他转身就走,脚步又急又重,在水泥地上踩出“咚咚”的响声,像是在跟谁赌气。走到门口时,心神不宁的他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才站稳。那股憋屈劲儿堵在喉咙口,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吼两嗓子才痛快——这叫什么事儿啊!
另一边的丁建国对考场里的波折一无所知,他候在走廊尽头,看着前面考完试的人迟迟没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角落低声交谈,脸上多半带着焦灼。他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只当是考核流程严格,耐心地等着叫号。终于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工具包上轻轻拍了拍,稳步走了进去。
谁都知道丁建国的技术扎实——往常在车间,无论是复杂的零件修复还是精密的量具校准,他总能做得又快又好。更何况那潜藏的系统早已潜移默化地提升了他的能力,无论是对工具的掌控精度,还是对复杂工序的理解深度,都远超同辈工人,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老手才有的沉稳。
考核从四级钳工开始,对他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划线时,铅笔在钢板上划出的线条细如发丝,分毫不差;锯割时,钢锯往返的节奏均匀得像钟摆,切口平整得能当尺子用;最考验手感的锉削环节,他手腕轻转,锉刀在工件上“沙沙”游走,铁屑落成规整的小堆,连边角的倒角都磨得圆润一致。没过多久,他就顺利通过考核,晋升为五级钳工,全程流畅得让旁边记录的师傅都忍不住点头。
负责监考的刘师傅见他一气呵成,额头上连层薄汗都没出,笑着递过一杯水:“小伙子,你现在已经是五级钳工了,要不要先休息会儿?喝口水喘口气,后面的六级考核难度可就大了,不少老伙计都栽在上面。”
丁建国摇了摇头,接过水杯却没喝,眼神里透着亮闪闪的自信:“不用休息,刘师傅,我想接着考六级钳工。”
刘师傅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露出赞许的光,把水杯往桌上一放:“好志气!不过得跟你说清楚,你这是第一次挑战越级考核,六级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没过,可就得等下个月重新报名了,急不来。”
丁建国笑了笑,指尖在工具台上轻轻敲了敲,语气笃定:“我知道,您放心,我对自己有把握。”
刘师傅没再多说,转身从铁皮柜里取来六级钳工的考核图纸,摊在桌上时,连旁边另一位监考师傅都凑了过来——那是一个带曲面槽的精密配件,巴掌大小的工件上,要在弧形表面开出三条深浅不一的槽,不仅要求每处尺寸误差控制在0.02毫米以内,还得保证槽面的光洁度达到镜面级别,光是看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就让不少干了几十年的老钳工犯怵。
丁建国盯着图纸看了片刻,系统早已在他脑海里生成了完整的加工方案:先用百分表定位基准面,确保工件摆放绝对水平;再用特制的曲面锉刀进行粗加工,顺着弧度轻推慢磨;最后用羊毛轮蘸着研磨膏精细抛光,连力道都得控制得恰到好处……他拿起工具,手腕稳定得像装了轴承,每一次下刀的角度、力度都分毫不差,铁屑落下时都带着规律的节奏。
旁边的考核官越看越心惊,手里的记录笔都忘了动——这年轻人的手法不仅熟练,还带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尤其是曲面修整时,锉刀仿佛长在他手上似的,贴合度完美得不像话,有些技巧连厂里的老七级钳工都未必掌握得如此透彻。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丁建国放下锉刀,将成品轻轻放在检测台上。刘师傅戴上白手套,先用千分尺一点一点量过去,反复核对了三遍,最后长舒一口气:“尺寸分毫不差!”他又拿起手电筒,对着槽面一打,灯光反射回来,亮得能清晰映出他惊讶的脸,“这光洁度……绝了!跟镜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