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榷香令绝无与邪教勾结,稍后官府自有明示。”商名姝转身对着人群提声道,“今日榷香令在县尊大人协助下揪出吃里扒外的叛徒,算是一大喜事,少顷,再撒一轮喜钱。”
说着,商名姝接过禾穗递来的几个红封往外一撒,引得众人纷纷伸手抢夺,热闹的气氛再次涌现。
商名姝回到茶楼,茶楼的人无一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
“娘子这一举杀鸡儆猴,用得妙极。”禾穗一路看过来,心情顺畅。
商名姝初来乍到,这里不是根基深厚的徽州府,也不是背靠国公府的奉天府,不少人见商名姝面嫩,又是个女娘子,生出歪心思,便是请来的伙计也有些懒怠。
一开始,禾穗想要使力气整顿,商名姝拦下来,说有大好时机,可以一举数得。
商名姝再三叮嘱下,禾穗暗地里要将茶楼检查好几遍,昨天夜里果然发现端倪。商名姝严防死守,韩府的人只能重金收买雇佣的伙计。
对方也机敏,趁着深夜,要不是他们警醒,今日一开业,无暇他顾,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拿到证据,商名姝初始还未看出来这是白莲教的旗帜,身边跟着见多识广的护卫提点才明白。
当今圣上最厌恶的除了倭寇之外就属白莲教,当真被证实她与白莲教有所勾结,不止是她,就连整个商家都脱不了干系。
拿着证物,商名姝连夜叩响县衙大门,将一身火气的县令从睡梦中扰醒,事关白莲教,县令再有怒意也得按耐下去。
“你交代不出由来,如何自证清白?”县令拿着不陌生的东西,眼神深沉。
商名姝:“大人,民女不敢胡乱攀咬,倒有一策,可寻歹人。”
“你且说。”
“既有人陷害,明日必有人举告。”商名姝不疾不徐,“为使举告之人百口莫辩,我将假的旗帜放回原处,大人派人来搜查时,先谎称没有搜到,令举告之人与他收买之人不打自招,待到民女茶楼的叛徒被擒获,大人再彻查此人,人证物证,必将一应俱全。”
商名姝没打算去自证,她本就清白,何需自证?
谁诬陷谁举证。
这样也避免被倒打一耙,是她主动做局构害旁人。
更好好立威,给应天府榷香令的伙计们敲敲警钟。
另外……
杀鸡儆猴,从来不是对几个伙计,这些人不值得她费心神。
“禾穗,传讯,让他们动手。”商名姝眸底有锐光。
唐夫人提前一天走,是早定下的行程,商名姝不会轻易阻拦,但她在这里受阻与唐夫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岂能轻易就放过?
没查清她的来历越不能让她转身就消失在自己掌控中,唐夫人一离开城门,她就派人尾随,她这里无事便罢,不过是让护卫白跑一趟。
她这里有事,她也不会放过唐夫人。
“再派人去查一查施清玉的下落。”
“娘子是怀疑唐夫人……”禾穗一惊。
“构害我与白莲教有勾结,不是寻常仇恨。”她的榷香令才开业,再如何碍人眼,都到不了这个要令人被诛九族的狠,商场上这样行事,亦会被病诟,被排挤与疏离。
这世间能够恨她恨不得商氏全族陪葬的人,除了施家,商名姝想不出旁人。
施家只有施广博与施清玉死在外面被抬回来让施厚琼认尸,她没有亲眼看到施清玉的尸体,这手段也确实很像施清玉。
商名姝当时不是没有对施清玉的死存疑,只是不在意罢了,她连施厚琼都不惧,更何况施清玉?
施清玉这一次反倒送了她一份大礼,她还想着接下来一间间榷香令开起来,少不得要一次次应对当地地头蛇,现在这个烦恼,被施清玉递来的枕头解决。
就用韩家做这只鸡!
“你即刻传信去苏州,加急送到刘三少奶奶手里。”商名姝转动着手里的缂丝芭蕉扇,唇角笑意未达眼底。
“娘子,韩府管事求见。”商名姝正想着韩家,禾麦的声音自外面通传进来。
“来得倒快。”眉间染上些许娇俏的媚色,商名姝轻轻扇动手中扇子,轻软的语调冰凉,“不见。”
韩府的管家万万没想到,先前还客客气气的商名姝竟然连见都不愿见她一面,甚至不寻个理由敷衍,直言不见。
他忿忿归府,回话给韩老夫人,老夫人听后一阵沉默,连带一道等消息的韩大爷与苗氏都忍不住忐忑。
压抑的气氛让苗氏不安,她色厉内荏:“反了天,一个商贾女,竟然不将祖母放在眼里……”
“你闭嘴!”韩老夫人一巴掌拍在高几上,面上阴云密布。
吓得苗氏一抖,韩大爷忙道:“祖母息怒,事情尚有转圜余地,孙儿亲自登门赔礼。”
“亲自登门赔礼?”韩老夫人冷笑一声,指着苗氏对韩大爷道,“你与她一般无知!应天府里安享余泽,自视甚高,误以礼为媚、错认敬为畏,不知天高地厚!”
“祖母!”韩大爷从未被祖母说过这样的重话,霍然起身,面红耳赤,“我知家道中落,是我才疏力薄,未能重振先祖荣光!纵我韩家式微,岂容一介商户之女猖獗,骑头撒野!”
言罢,韩大爷拂袖而去。
韩老夫人见势不妙,大喊:“来,拦住他!拦住他!”
韩家还是韩老夫人更有家主威严,立刻有人奔上前将韩大爷拦下。韩大爷抬脚把人踹翻。
最后还是韩家的护院才拦下人,韩大爷被几个人抱住仍挣扎不断:“放开我!”
“啪——”韩老夫人上前,一巴掌扇在孙子脸上,她胸膛起伏,“你口中的商户之女受过朝廷嘉奖,她开在奉天府的茶楼有裕王妃与公府贵女撑场面!往来俱是显贵,你有什么?
你以为县令为何没有提前派人与我通气?”
一句话扼住韩大爷的喉咙。
应天府的县令和韩家也有几分香火情,这样的事情,县令不会不知是背后有人要对付商名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