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唐夫人走了……”施清玉前脚离开,商名姝后脚便收到消息。
“对韩府盯紧些,启肆之日要慎之又慎。”商名姝低声吩咐。
施清玉要在今日离开,是商名姝来应天府之前就定下,因而商名姝并未因此多想,她不想生出时刻有人害自己的疑心病,仍然不杜绝每件事情做好最坏的结果打算。
唐夫人在这商海里不是无名之辈,她毫无证据就去阻拦,传出去日后谁还愿意和她做生意?
她两次下帖邀请,唐夫人都拒绝,商名姝就感觉到唐夫人有意回避,仅凭此也不至于冒然给唐夫人定罪。
唐夫人是否对她有恶意,很快就能见分晓。真有歹念,能逃得过一次,便没有下次!
榷香令启肆,声势极其浩大,商名姝不止请了舞狮,还重金邀请当地戏班子唱戏,更是订下几家茶点,命人做赠礼,铜钱大把大把撒出去,一时间引来无数人,将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有好奇东家来头的人,也被商名姝早早安排的人见缝插针高声吆喝,将榷香令在顺天府是达官显贵往来之地,其中花茶备受高门贵女青睐的名声好好宣扬出去。
说书人撰稿,将榷香令的花茶与身份地位的象征紧密相连,不少人询价后,有钱有地位的人自然不吝惜,心思活络之人咬牙牙购置,为赠礼为招待贵客,同行也不少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新茶……
“公差办案,让开让开——”
人声鼎沸之际,身着官服的差役强势拨开人群,一行八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走到榷香令门口,四周霎时为之一静。
“差爷,这是……”掌柜第一时间陪着笑脸迎上去。
“你是何人?”领头的官差板着脸问。
“小人是榷香令茶楼掌柜,今日茶楼启肆,差爷请赏脸喝杯茶,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告知小人……”掌柜说着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官差抬手挡下:“掌柜,我们奉命前来,有人举告榷香令茶楼与白莲教勾结……”
“白莲教!”
“官府说,榷香令和白莲教勾结!”
“邪教爪牙,把他们打出去!”
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高喊,引导普通百姓,商名姝站在最高处,一切尽收眼底,微微侧首对禾穗点头。
不少人备好臭鸡蛋、腐烂菜叶、发霉窝窝头,往榷香令的招牌上砸,甚至有人煽动百姓一涌而上。
榷香令似乎早有准备,几个身手矫健的人从高处掠下,快狠准揪出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将之从人群中拎出来,狠狠砸在茶楼前,商名姝带来的护卫下手狠辣,对着几人就是卸掉胳膊和双腿,惨叫声迅速控制住场面。
“你们这是做什么!”领头的官差粗黑的眉拧成结。
“差爷勿恼!”就在官差们的手纷纷按住刀柄,剑拔弩张之际,商名姝轻软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掌柜高大的身躯移开,商名姝一身浅紫出现在众人眼中,珠光流转的珍珠衫衬得她华贵凛然。
“东家。”掌柜躬身行礼。
“差爷。我是榷香令的东家。”商名姝立在官差面前,她纤细温婉,气势却不输,锐利的目光淡淡扫过躺在地上的人,“这些人带头闹事,我的人略施小惩,差爷若要问责,我亦可随他们一道上公堂,请县尊大人断个是非。”
躺在地上的人,有好几个熟面孔,这些官差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来历,领头官差只得道:“商娘子,我们奉命前来,还请商娘子行个方便。”
“官差吏差,差人不差。”商名姝面上笑意盈盈,让开大门,“我愿意体谅各位差爷,只是我茶楼今日开业,差爷大张旗鼓前来,言之凿凿我与邪教勾结,此罪非同小可。差爷搜查前,可否将举告之人带来?倘若搜查之后,榷香令是清白,又当如何定罪诬告之人?
不能随意贩夫走卒信口雌黄,官府便兴师动众。日后人人效仿,谁家营生能安生?”
商名姝的话有理有据,官差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应对自如:“举告之人乃是罗大善人,罗大善人此刻就在县衙,待我们搜查之后,是非公断,商娘子自去县衙与罗大善人争辩。”
“掌柜,你随差爷们一道搜查。”商名姝大大方方吩咐。
她的放荡落在百姓眼里,众人议论纷纷,各有猜想,聚集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商名姝始终笔挺立于茶楼门口,任由众人打量和指指点点。
约莫两刻钟,官差带着人出来,对领头官差道:“头,没有搜到。”
“不可能!”人群站在前排一个青年男子尖声反驳,引得所有人目光投在他身上。
“这是罗大善人的长子。”官差向商名姝介绍。
转过头,商名姝上下打量快步走来的罗大郎身上:“大郎君是在质疑差爷的办事之能,还是质疑我花钱贿赂了差爷?”
心里的确怀疑商名姝贿赂官差的罗大郎一噎,在差役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不敢说出来:“诸位,我并无此二意。只是白莲教干系重大,榷香令声势浩荡,财力不俗,倘若真是白莲教爪牙,应天府危矣。差爷不若再仔细搜寻一番,榷香令若清白,应是不惧!”
商名姝粉唇微勾:“我自是不惧。”
“既如此,商娘子,冒犯了!”差头再让官差去搜查。
罗大郎高嚷:“我也去!”
差头见商名姝没有阻拦,自己也当做未见。
一刻钟后,罗大郎满面红光激动冲出来:“搜到了,搜到了!”
全场哗然,随着手舞足蹈走的罗大郎走出来的官差手里的确拿到东西,展开给差头看,差头看后面色森冷,手一挥:“拿下!”
官差上前,将罗大郎和茶馆里的一个小厮反剪双手。
“你们做什么?你们抓错人了!”罗大郎大声呵斥。
“带走!”差头下令。
罗大郎一路狂骂,百姓一头雾水。
差头对商名姝抱手离去,掌柜随同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