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只凭自己说想一个人出去住的时候,亲娘脸上稍微有些僵硬的表情,就猜到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只是亲娘出去住不住的,他也说了不算啊。
毕竟兹事体大,需要亲娘真心想要出去,也需要外祖的点头同意,二者缺一不可。
不然一个弄不好,他就得把自己白扔进去,甚至连个水花儿也溅不起来。
说不定他自己掉井里了,亲娘和外祖还得嫌弃自己蠢得要死,连走路也不会。
要问他为什么会这般想,又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兰儿只会说这是他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谁叫他娘和外祖时不时就会联手设套呢!有时是连环套,有时候是计中计,反正书上写的兵法全用在他身上了,一点儿也没白瞎了。
他这日子过的,幸福里透着艰难,艰难里又藏着幸福,兰儿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认命受着了。
李纨和李父使劲挖坑的结果就是,等兰儿进入官场之后,没有丝毫不适应,反倒觉得同僚之间的小打小闹有些笨拙可爱,也叫他凭借这副包容之心结交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朋友,给将来的仕途铺就下了人脉。
至于说,李父为什么要一直念叨李纨,这事儿全赖李纨自己。
起先因为她手里攥着两块印信,父女俩就凑在一块儿商议,看看怎么将风险躲避过去,顺便实现利益最大化。
李父认为上面之所以这么急切地追查两块印信,又费尽周折把贾宝玉放出来当鱼饵,恰恰说明这两方印至关重要,必定是能派上大用场。
四王八公同气连枝已过百年,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上既然已经动了甄家、史家和宁荣二府,那决心必定是要将四王八公连根拔起,彻底地铲除后患。
现在史家、贾家已经败了是没错,但四王八公可还剩下一半没动呢,其中就有手握西疆军权的南安郡王。
如今追查印信,只怕圣上是想用宁荣两府的人马铲除南安郡王的人马,叫两方互相消耗,以便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打算的很好,半路却卡在了李纨这里。
可以说,只要她攥着东西不放手,那么圣上和南安郡王早晚就得直接对上。
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是胳膊手里也攥着刀呢,给大腿放放血,弄点儿皮肉伤还是挺容易的。
李父就觉得一动不如一静,现在他们越想要,李纨就越不能透漏半点儿风声出去。
至于这两方印什么时候用,要么等到合适的时机,要么等到兰儿长大进入朝堂之后。
总归东西在自己手里,想什么时候用都行。
只是李父的打算虽好,李纨却觉得机会难得,可以一试。
“爹,听说风浪越大的时候,鱼获就会越贵,现在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时机呢?”
李父听得头疼,闺女这是想投机取巧,还是想孤注一掷?
不是,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赌性?
“纨儿,朝堂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好把控的,一个不好,就容易引火烧身。”
“你老老实实守孝,等过了孝期,贾家的事情也就有了定论,到时候拿着你的银子买乐子不好吗?”
“之前放在爹爹这里的银子都给你,到时若是还不够花,爹爹再贴补你一些。”
“别管你是莳花弄草,还是囤积衣饰,哪怕买个温泉庄子玩儿呢?都依你。”
李纨笑着看他,“那我要是养小厮,开男风馆呢?您也愿意?”
李父点头,“这些也无碍,喜欢小厮的话,爹爹给你挑些好的。”
“开男风馆也没什么,放在旁人的名下就是了,只要不叫人知道,你愿意开就开。”
李纨笑得更加灿烂,“爹,那些以后再说,我现在就看着两方印心里痒痒。”
李父捂着额头,“不行,这是谁家熊孩子,赶紧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