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雨夜,父亲登上“远航号”前最后的笑容;搜救船带回的破碎船骸;母亲在灵堂前绝望的哭喊......所有的画面与眼前的场景重叠,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所以你父亲早就知道真相?”沈昭宁的声音冰冷如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妈?为什么要让我们恨你们十年?”
陆明渊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起以前,父亲总是对着书房里那张泛黄的合影发呆,照片上年轻的父亲与沈昭宁的父亲并肩而立,笑容灿烂。
原来,从那时起,命运的齿轮就已开始转动,将两个家庭拖入痛苦的深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闪电照亮陆振国逐渐变得平静的面容。
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那条代表生命的绿色线条最终变成了无情的直线。
沈昭宁望着屏幕,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与绝望。
而陆明渊,在这笑声中,终于读懂了父亲临终前眼神里的愧疚与悔恨。
这场因利益而起的阴谋,这场持续十年的恩怨,在这一刻,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为了寻找真相,两人放下成见,开始了艰难的调查。
暮色将渔村浸染成青灰色时,沈昭宁的帆布鞋已经裹满烂泥。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海带腐烂的气味,在她鼻腔里翻搅。
陆明渊走在前面,他深蓝色的西装裤脚沾满泥浆,皮鞋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人穿过歪斜的渔网,那些泛着霉斑的渔网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一个个无声诉说着往事的幽灵。
破旧的木屋歪斜地立在涨潮线边缘,木板墙被海水侵蚀得千疮百孔,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咸鱼干和中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瘸腿的老水手正蜷缩在褪色的藤椅上,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他们的瞬间猛地睁大,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抓住藤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们不该来......”老水手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沈昭宁胸前别着的那枚船锚形状的胸针上——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
老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呜咽,颤巍巍地起身,瘸腿重重磕在木柜上发出闷响。
他掀开铺着补丁的褥子,从床底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又从铁盒里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防水袋。
“这是我从海里捞上来的......”老水手布满老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海泥,“那天晚上,‘远航号’突然偏离航线,导航系统发疯似的报错......船撞上暗礁的时候,我看见这个黑匣子碎片漂在水面上......”
防水袋被缓缓打开,一块焦黑扭曲的金属残片显露出来,上面依稀能辨认出“Yh-07”的字样。
沈昭宁的呼吸骤然急促,眼前浮现出父亲办公室里那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远航号”的船员们站在崭新的船舷边,父亲笑容灿烂,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周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周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