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彻底撕碎了沈昭宁的世界。
医院长廊惨白的日光灯下,心电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宣告着父亲生命的终结。
沈昭宁浑身发冷,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亲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日夜守在父亲的遗像前,喃喃自语。
沈昭宁试图安慰母亲,却发现自己的话语是那么苍白无力。
短短三个月,母亲的身体迅速垮了下去,在一个寂静的深夜,她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沈昭宁跪在父母的墓前,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
她满心怨恨,将所有的痛苦都归咎于陆家。
在她心中,若不是陆振国的“失职”,父亲怎会踏上那趟不归路?
当陆明渊前来试图解释时,沈昭宁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你们陆家,毁了我的一切!”
她决绝的眼神中满是仇恨,陆明渊想要伸手触碰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此后,沈昭宁的生活陷入了绝境。
父亲生前的债务如同潮水般涌来,债主们不断上门逼债,她被赶出了曾经温暖的家。
沈昭宁蜷缩在昏暗潮湿的小旅馆里,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满心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未来一片漆黑。
而此时,陆振国正默默地关注着沈昭宁的困境,他满心愧疚,却不敢直面沈昭宁的恨意。
他暗中安排人替沈昭宁偿还了债务,又通过各种渠道为她找到了出国的机会。
当沈昭宁收到那份突如其来的留学通知书时,她满心疑惑,却也顾不上深究。
沈昭宁站在江州机场,回望这座承载着太多伤痛的城市,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她攥紧手中的机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异国他乡闯出一片天地,有朝一日回来查明真相。
飞机缓缓升空,沈昭宁望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在这背后,是陆振国默默的付出和无尽的愧疚。
这一去,等待她的将是陌生的国度、未知的挑战,以及漫长的复仇与追寻真相之路。
2002年深秋的温哥华,细雨裹挟着太平洋的咸涩漫过唐人街斑驳的霓虹。
沈昭宁缩在\"好运来\"中餐馆后厨的角落,将冻得通红的手指贴在滚烫的汤桶边缘取暖。
围裙口袋里,房东新送来的驱逐通知被汗水浸出褶皱——拖欠三个月的房租,终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福利院的人来了。\"老板娘王姨的声音混着油锅的爆响传来。
沈昭宁攥紧抹布起身时,后腰撞翻的竹蒸笼在地面滚出刺耳声响。
穿驼色风衣的社工站在收银台前,手中文件夹的封皮印着\"儿童保护服务中心\"的字样,\"有个刚满周岁的孩子,父母车祸双亡......\"
消毒水气味刺鼻的育婴室里,沈昭宁第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蓝色襁褓中的朵朵。
婴儿的小脸皱成一团,稀疏的睫毛下是尚未褪去黄疸的眼白,手腕上的塑料手环印着\"无名氏女婴\"。
当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只攥紧的小拳头时,原本啼哭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温热的掌心轻轻贴住了她冰冷的指尖。
\"她有严重的呼吸道感染。\"社工翻动病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需要持续雾化治疗,每月医药费至少八百加元。\"
沈昭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前浮现出王姨说要裁员的面孔,以及唐人街转角诊所那张未支付的账单。
但当朵朵突然睁开眼睛,用湿漉漉的目光锁住她时,所有理性的考量都化作了耳边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