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废街折返。
钟楼废井四周尸傀群没那么密集,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一样,呲着牙互相嘶吼闲逛。
地面浮动着淡淡符纹残痕,维持着微弱的排斥效应,勉强牵制住尸潮靠近。
安若令一步步靠近井口,低头看着那圈断断续续的红灰刻印,神色比来时更凝重。
“之前不敢碰,是觉得太复杂。”他语气沉静,“现在回头一看……这位置,可能就是整张阵图的‘’一个核心节点。”
他目光微动,终是深吸一口气,踏入井台外围的符印圈。
脚刚一迈入。
“嗡——”
一缕红光从脚下砖缝中猛地窜出,贴在他脚踝上,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安若令瞳孔一缩,想退却来不及!
“退下!”
许夜寒反应极快,瞬步而至,一掌拍在他胸口,把人硬生生震出符圈!
轰!!
井台剧震!
四周浮起一道灰色的符纹链条,像蛛网一般在地面炸开!
那一瞬,空气仿佛停滞,整片破井之上原本死寂的阵线被“触动”,隐隐亮起幽光!
“禁制——!”安若令脸色骤变,厉喝出声!
下一刻——
井底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骨响”,像是有什么沉睡的结构,被这一下惊醒。
紧接着,一道炽热灼浪从井口直冲而起,震得三人衣袍乱扬!
“警戒阵触发!”安若令咬牙低吼,“有人在井心埋了死锁禁制!一旦靠近——强制反击!”
“走!”
许夜寒不问多言,左手符光炸起,一道青纹结界拦在井口正前!
“轰隆——!”
石屑乱飞!
下一瞬,从井中探出一只焦黑骨臂,血肉已尽,只余骨纹与符文交缠!
安若令脸色彻底变了,“那是被阵法符文变异的‘骨灵守卫’!”
那焦黑尸骨没有眼睛,却死死锁定他们残留的灵息,抬手横扫!
“快走!!”
祈清音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几乎快撑不住“尘光”。
许夜寒一步冲上,单手将她抱起,同时一臂甩出,将安若令也一把拉上身后!
三人横跃!
尸骨守卫咆哮着拔地而起,黑焰缠体,灵气如火浪灌入四肢,它没有意识,却执行着最原始的命令——
杀!
安若令怒喝一声,翻手甩出最后一张锁阵符!
“咚!!”
地面一阵剧震!
那团冲出的死灵顿时踉跄,被阵力干扰短暂停顿!
三人借势滚入一条断巷,藏身于残破石壁之后!
砰!
落地瞬间,尘光彻底碎裂!
祈清音跪坐在地,嘴角泛出一缕血痕,她呼吸细微,大眼睛没有一丝惊恐,只有好奇之光闪耀。
许夜寒侧身护住她,衣袍染尘,回头戒备。
安若令伏在地上,抬眼看向刚才那口井。
硝烟翻涌,灰尘中,那具“尸骨守卫”如一尊死神般缓缓直起上身,灵气依旧在它体表不断溢动,未散。
安若令沉声道:
“……我错了。”
许夜寒低声问:“你知道这阵法是干什么用的吗?”
安若令点点头,但眼神比之前更沉了几分。
“是封锁装置,规模很大。我们目前看到的……只是它的皮毛。”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而我能看懂的,恐怕还不到万分之一。”
话音刚落,许夜寒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拽到眼前,语气已压不住怒火:
“你不是说你能看懂千分之一吗?”
“现在呢?直接砍成了万分之一是不是?”
“你知道我们烧掉的是什么吗?一颗颗中品灵石!三息一颗!”
他眼角血丝暴起,声音已接近失控。
祈清音站在他们中间,小小的身影一动,轻轻扯了下许夜寒的袖子,声音虽轻,却不抖:
“师哥,你别凶他。”
许夜寒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僵了两秒,重重吐了口气,甩开手,咬着牙低吼一句:
“你再看不出点东西,就别继续动这阵了。”
安若令没回嘴,只是慢慢蹲下,重新贴近地面。
额角冷汗直流,但他的眼神,终于不再迷乱,而是重新聚焦。
“……我在找相同的线。”
“这一带的阵纹太乱了,几乎有三套不同结构重叠。我一开始以为是旧阵遗留,但刚才那一处,有一段线和井口主线重合。”
他语速渐快,声音却很稳。
“如果我们再找到一处重合,那就能确认——哪一条才是主线。”
许夜寒没有说话,祈清音轻轻点头。
三人再次出发,绕入一条旧巷。
巷子尽头,安若令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一面布满裂痕的灰墙上。
“这不是自然塌的。”
他走近几步,指尖顺着一道斜裂痕滑过,轻轻一拂。
“啪。”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线在裂缝中亮了出来,和他们先前标记的路径——完美重合。
“……找到了。”
安若令立即蹲下,右掌贴地,灵识探入石砖缝隙。
三息——
“咔。”
一道原本死寂的符线,忽然亮起一缕微弱的青光。
他猛然抬头,眼中闪出光亮:
“它动了。”
“我可以确定了,这阵不是坏了,而是……看上去是被人为停住的。”
许夜寒道:“你是说,它原本是自己运转?”
“不。”安若令摇头,我怀疑这阵法一直在运行。
“它本来就是设计好,这应该是阵中阵,表面上看这阵法坏了,可以在某一刻被重新引动的。”
“太复杂了,”安若令懊恼的摇摇头道:“算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修它,而是——”
他目光落在远方那座沉寂的钟楼井口,声音一字一顿:
“——引爆它。”
祈清音低声问:“你知道那个开关在哪吗?”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安若令摇头,“但可以慢慢拼出了它的方向。”
他抬起灵简,一道由断线拼合出的阵图骨架,在空中显出。
“只要我们找到那根真正的‘主线’,就能借它——爆一次。”
“就一次。”
“哪怕只有一瞬,那也许……就够我们活下来。”
许夜寒沉默了一瞬,盯着那张图,缓缓吐出一句:
“行,那就赌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