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族在追我！”
被喊作灵儿的小姑娘大喊道，她一头扑进了少年怀里，然后瑟缩在他身后，紧张地揪紧了他的衣服。
少年闻言朝明九夭二人看了过来，明九夭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少年的手脚，然后礼貌又善意地笑了笑，小黑在她肩上，也张嘴懒洋洋叫了一声。
至于阿银，她眨着清澈灵动的眼，开心地挥手喊道：“阿烬，我来找你玩啦！”
阿烬见到阿银时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眼睛亮了起来：“……阿银。”
少年将躲在身后的灵儿轻轻拉了出来，脸上大人般的镇定褪了些许，带上了些少年的神采，他笑着安慰道：“灵儿别怕，这位银发姐姐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救了我的恩人，她叫阿银。”
灵儿瑟缩的身子不再颤抖，她拖着锁链走了出来，眼睛里的害怕与紧张慢慢消失，带上了小心与惊讶。
小姑娘的心神终于从逃跑上移开了，关注点落在了阿银的头发上，她的胆子似乎又变大了，看着这不同寻常的发色，惊奇地张了张嘴。
惊叹之后，灵儿认真地朝阿银道：“……阿银姐姐，谢谢你救了阿烬哥哥。”
阿银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她一直没告诉阿烬，其实卷他下海的海浪是她引起的，所以面对两人的道谢，阿银有些内疚。
“阿烬哥哥，那位姐姐……”灵儿指了指明九夭，眨了眨眼睛。
在阿烬迟疑时，阿银跳出来兴奋地介绍道：“这位是蜃……”
“——叫我明九夭就好！”
明九夭连忙出声打断阿银，她怕阿银一不留神把灵族蜃兽的事情全说了，灵族的特殊从珍婆婆讲的故事中就能看出来，明九夭暂时拿不准这位少年的秉性，有心想瞒一瞒，保护灵族。
当然，前提是，阿银之前对这位叫“阿尽”的少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来历。
“九夭……姐姐。”灵儿仰着头唤道。
一群人中明九夭明显岁数最长，少年便也随了灵儿的唤法，道：“阿银，九夭姐姐，先进来吧。”
“阿烬，这是哪里呀？”阿银被明九夭打断后就乖乖闭上了嘴，待她介绍完自己后，才抬头看着巨大的山体豁口好奇问道。
阿烬带着她们进入了一间石头垒建的屋子，进去前，明九夭偏头看了眼其他屋子，但粗陋的石屋被粗布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阿烬让她们坐下，然后用石碗给她们盛了一杯水，低声道：“……是弃人谷。”
弃人谷？
阿银和明九夭都疑惑地看着阿烬，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少年却打住了话头，抬眼认真地看着阿银，道：“……阿银，如果是找我玩的话，你还是先回去吧。”
阿银懵懂地歪了歪头：“……为什么？”
鲛人少女的疑惑单纯直白，她不理解为什么上次还在真挚邀请她的少年，在她真的来找他后，又表现出了拒绝的意向。
“你不想见到我？”
阿烬张了张嘴，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常年居于深海的海妖，与人的交流少之又少，所以她只能从话语本身去理解他的意图，根本意识不到他神态语言的潜在含义。
他要直白地解释。
阿烬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少年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不，我想，但是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讲的吗？最近岛上不太平，人族开始反抗了，甚至成功刺杀了几位妖族，那些妖系部将便变得很暴躁，潮尽城城内已经乱了起来，所以……”
“……岛上很不安全。”灵儿小声接过话头，她眼神清澈地道，“阿烬哥哥是担心连累阿银姐姐和九夭姐姐。”
“嗯，阿银，如果没事，你们还是快走吧。”少年点了点头肯定了灵儿的话。
阿银转首看向了明九夭，眨了眨眼。
她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将功补过，要帮明九夭收集潮尽城的消息，所以离不离开还得看明九夭的意思。
明九夭没有察觉到阿银的眼神询问，她无意识地紧抿着唇，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在阿烬开口说出潮尽城发生争斗、爆发了内乱时，她就再度思索起了心中之前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如今所处的时间，是潮尽城覆灭的前夕？
之前因为灵族的关系，她还心中存疑，认为或许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比如潮尽城刚建或者是正盛时。
因为她没在潮尽城覆灭的故事以及后续中看到灵族的身影，书籍记载也没有，这样一个特殊的族群，不可能会没有痕迹。
她先前便想，或许是在潮尽城覆灭之前，灵族便已经消亡了，所以潮尽城的事情暴露后，修仙界并不知道世间还曾存在这样一个种族。
如果在潮尽城覆灭时，灵族还存在着，那后世应该会有对他们的记载或者传说才是。
因为灵族与潮尽城相隔如此之近，若是潮尽城覆灭的事情暴露，那些前来调查的修士们一定能通过蜃兽的迷雾发现这片海域的诡异，从而发现灵族存在的痕迹。
毕竟潮尽城在蜃兽力量中隐藏了那么久，直到覆灭时才暴露在世人眼里，修仙界的那些人一定会弄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而阿银这些鲛人们，因为太过单纯，尽管谨记着远离人族的族训，但防备心其实并不高，这点从他们遇见她却没有藏起来只是远远看着她就能发现。
所以，灵族和潮尽城覆灭一事一起被发现的可能性很高。
但初渊当初说的故事中，的的确确没有提及灵族。
不，真的没有吗？
明九夭眸光暗了暗。
先不说初渊是否故意隐瞒了什么信息，黄沙城外身穿兜帽斗篷的银发村民，不就是最明显的“痕迹”吗？
灵族一定是和潮尽城的覆灭存在联系的。
可是，如果灵族真的和潮尽城的覆灭有关，他们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明九夭仔细回想着初渊说的话，以及那些村民对待初渊古怪的态度转变，眸光微闪。
她想到了几个细节。
明九夭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在对方带着锁链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
“阿……烬？”她喃喃道，眸中闪着奇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