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九夭嗓子发干，她没想到会在这里接收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信息。
她要说些什么？又如何去说？
不管是眼前生灵的诞生，还是天道真的存在意识，都让她惊到失声。
生命是能被创造的？天道居然能创造生灵？
明九夭的脑子一团乱麻，呼吸也不断地发着颤。
珍婆婆如此坦诚直言，眼神也是那么沉静温和，她对这个故事甚至起不了一丁点怀疑之心。
她到底在经历什么？她为什么会回到过去？这一切跟初渊说的那个阴谋，究竟又有没有关系？
明九夭沉默了很久，这时，阿银倒是摆着尾出声了：“婆婆，那位族人也叫阿银吗？”
珍婆婆眼底带笑：“嗯。”
阿银嘿嘿一笑：“那真是有好多阿银啊。”
因为发色和鱼尾的关系，灵族的鲛人们给自己取名时，总是偏好“银”字。
除开“银”字，就是“珍珠”和“深海”了，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名字。
在阿银给自己取名为“阿银”之前，她就听族人说过，以前有很多个“阿银”了。
没想到，最初的祖先们中居然也有叫“阿银”的。
明九夭在她们的话语中回过了神。
她想到去到黄沙城之前，她对初渊说的只给他三天时间的话，明九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照这个情况看，她三天内能不能回到现实都是问题。
但总之，目前她还是得离开这里，去潮尽城看一看。
明九夭向珍婆婆提出了告别，鲛人们理解地点点头，一些年幼的鲛人对于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族还是很好奇，有些竟试图进入到泡泡中牵住她的手。
明九夭想到刚刚珍婆婆的话——蜃兽认可了她，她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出入，包括深海。
她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大胆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在深海里呼吸。
阿银和她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撤掉了泡泡，她弯着眼，神情轻松，似乎很相信蜃兽的力量。
担心意外发生，明九夭下意识地先憋住了气，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肌肤仿佛在呼吸，口鼻的憋气没有让她有呼吸暂停的感觉，反而浑身舒适。
她好像真的获得了在海中生存的能力。
她惊奇地划动手臂，在海中游动的同时，也碰到了前来牵她的小鲛人，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指尖，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在望着她。
明九夭笑着握紧了他们的手，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顺着那柔软如海藻的银发，她在小鲛人们的耳后发现了一道仿佛在呼吸的小裂缝，在海水中，那道裂缝正一张一合地颤动着。
明九夭瞬间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鲛人们呼吸的部位，也是他们能在海下生存的原因，只是部位比较隐蔽，又被银发遮挡，她之前便没有发现。
松开小鲛人们后，明九夭朝灵族众人挥了挥手，向上游去。
她低头看着那安眠静谧的花海骸骨，在渐渐远去时，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下一瞬，她看到一道银色迅速逼近，明九夭微微睁大了眼，和那抹银色一起冲出了海面。
“九夭大人！我和你一起出去！”
阿银活泼兴奋的声音驱走了深海的寂静，银发少女明媚灿烂的笑容带着勃勃生气，瞬间将她的情绪调动起来。
明九夭没忍住也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出去？”
阿银开心地眨了眨眼：“婆婆说让我将功补过，给你带路！上次我偷跑出去过一次，我知道潮尽城怎么走。”
明九夭忍俊不禁，她想，阿银应该不知道她从蜃兽的视角看到了潮尽城的位置。
没有带路人，她也是能找到的。
但少女眼里除了完成任务的认真，还有能再次出去的欣喜，她也不好说出来打击她的热情。
所以，明九夭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要麻烦你了。”
阿银把鱼尾变成双腿跳上了岸，她双手背在身后，脚尖点了两下地面，身子前倾凑近了明九夭，像在说什么秘密一样用气音道：“……潮尽城还有我认识的人族哦，他很聪明，也很善良，我带你去找他。”
明九夭眨了眨眼，立马想到了之前阿银提到过的“阿尽”。
该说不说，似乎真的有用，阿银有认识的人，那她就不必思索怎么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打听潮尽城的事情了。
毕竟潮尽城称得上是个闭塞之岛，突然出现一个对此地情况完全不了解的人族，照她目前知道的信息看，怕不是会被那些妖族抓起来，严重点，她反击一下，或许会引起一些躲不了的纷争。
所以那位“阿尽”，或许真能在被妖族掌控的潮尽城中，帮她更快地了解现下的情况。
明九夭再次真心诚意地道谢：“阿银，谢谢你们。”
灵族真的帮了她很多，珍婆婆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会让阿银和她一起出去。
受蜃兽大灵眷顾的珍婆婆，或许什么都知道，毕竟她能看到蜃兽目之所及的任何事情。
阿银在阿蜃包庇下的那次偷跑，说不准珍婆婆也是知道又默许了的。
其实明九夭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珍婆婆并不反对那些灵族鲛人们去接触外界。
和她见面时，珍婆婆就没有让那些鲛人们避开，也容许了小鲛人们对她的亲近，如今更是让阿银跟着她出去。
除此之外，言谈举止中，珍婆婆对待其他生灵，也不像是将其视为族群的威胁，反而极为宽仁友善。
阿银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啦，我也是犯了错要弥补。”
明九夭笑了笑，点了点头，没有再和阿银在这点上纠结客气。
她感受了一下蜃兽给的赐福，然后心意一动，两人就从蜃岛之上来到了一片云层之中。
下一瞬，阿银就惊得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九夭大人——！”
两人直直往下坠去，下方是混沌般的海雾，让从来没飞过的阿银感到一阵心悸恐惧。
“升月！”明九夭立刻喊了一声，她也没料到蜃兽会把她们从天上抛出来。
灵光划过，升月精准地接住了两人，阿银紧紧趴在剑上抱住，一脸胆战心惊之色。
明九夭让升月变大了一点，然后拉起了阿银，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阿银吸了吸鼻子，心脏渐渐平静下来，她从天上往下看了看，知道自己安全后，她的恐惧就变成了新奇。
阿银兴奋地环视了一圈，然后伸手指向了右边的方向：“九夭大人，往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