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是不是死了一下?”
白怜花揉着自己有些僵硬的颈椎,向周浊发出了灵魂拷问。
周浊也不打算瞒着他,一边催出雷光,将战场里刚刚起尸的白毛僵炸碎,一边回应着:“没办法,这是将你炼成尸皇的必经过程,其实我刚才也紧张得肝儿颤,万一那个细节没处理好,你可能就真的变成活死人了。”
白怜花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却意外地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变化,不由疑惑起来:“我好像并没有变强啊?”
周浊从地上捡起雷剑,递给白怜花:“有些变化,只有在你投入战斗的时候,才能感觉出来。”
白怜花掂了掂手里的雷剑,感觉这把剑好像也没有变轻,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不过周浊既然提议他投身战斗,他也没憋着,剑锋一抖,就朝着战场里的残兵冲了过去。
直到双脚开始加速奔跑,他才切身感受到了肉身的变化。
他的脚步,很轻,就像是猫科动物蹑着脚步,顺着地面潜行,但他的速度,却快到了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程度。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跨过了几百米的距离,来到了其中一个异人身后。
随后他向平时一样挥剑,狭长的剑刃在夜空中斩出一道极快的半弧,雷光顺着剑锋蜂鸣而出,但这次挥剑,却不止有雷光。
光亮之中,还夹杂了别的一些东西。
白怜花清楚地知道,那些东西在物理层面上是不存在的,但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它们。
那似乎是两种可以影响人情绪的磁场,其中一道带着令人心情压抑的燥热,另一道则让人情绪暴躁,像有无数根银针一样,刺激着活人的神经。
周浊远远看着,看到白怜花的雷剑上同时释放出了罡炁、煞气、戾炁,三股炁场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很强的炁浪,在噪音混杂的战场上快速驰动。
每一个被炁浪击中的异人和毛僵,浑身的生命力都在霎时间被惊散,看似身上没有伤痕,但三魂七魄已经在无声中消弭,死得不能再死了。
白怜花急切地希望自己变强,周浊的心情其实和白怜花差不多,他也需要白怜花变强,越快越好。
先前在雪山大墓里看到了黑暗宇宙的秘密,让周浊意识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恐怕并不是邪祟和邪神。
也许,正有一个难以想象的强大的存在,正在万宇群星之中默默窥视着这个世界。
那可能是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特殊生命,也可能是某种诞生于群星深处的黑暗意志,不管那是什么,总归会有那么一天,周浊可能要近距离地直面它。
周浊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而这个帮手,只能是白怜花。
如今他们两个的默契和信任都已经磨合到了最佳状态,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白怜花的位置。
阿尔娜也不错,但是她没有白怜花的坚韧,无法像白怜花那样,不管遇到怎样的绝境,都能保持顶尖的战斗意志。
“鬼市战事僵持,鬼市战事僵持……”
“投行僵持。”
“矿厂僵持。”
“发行打不进去。”
议会的指挥部里,打字机发出阵阵声响,不断有新的文字出现在卡纸上。
少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打字纸上的文字,独自陷入了沉思。
北海怎么这么难打?
周浊手里只有区区一百多人,为什么能把所有的靶点守得密不透风?
少年早就想到对方会顽强抵抗,但没想到每一个靶点都被守得固若金汤。
他也猜到,周浊肯定会提前做出一些布置,但他想不通,周浊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布置,这次带来了这么多的邪祟,竟然都无法撼动北海分毫。
“援军已全部进入北海。”
随着打印纸上再次出现新的文字,少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现在他面临着三个选择,一是继续分兵,同时围攻所有靶点,二是合兵一处,投入所有力量,一口气拿下矿厂,最后一个选择,就是撤退。
不管哪一个选择,都有着巨大的风险。
如果分兵之后依然无法攻破各个靶点的防御,就会进入消耗战,周浊本来就有主场优势,在不拿下战果的情况下,拼消耗,是绝对拼不过周浊的。
全力突击矿厂的话,即便能在天亮之前将矿厂拿下,也要付出最大的伤亡。
至于撤退……少年并没有考虑这个选项。
既然来了,不拿到战果,他是不会离开的。
在数分钟的沉思之后,少年将手指放在打字机上,打出了今夜最后的一道指令:“其他靶点只留少量疑兵,其他人,集中力量拿下矿厂——只破坏生产线,不要和厂内的守军纠缠。”
周浊可以不死,鬼市和金融机构可以放弃,但矿厂一定要拿下。
拿下矿厂,就是胜利。
惨胜,也是胜利。
打完最后一个字,少年便离开了座位,快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他要尽快离开北海。
矿厂一战结束后,周浊肯定会清理北海境内的残兵,那些人他是保不住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
凌晨时分的写字楼暗黑寂静,少年走在空旷的楼道上,总觉得路旁的阴影里似乎正有一双双眼睛在无声凝视着他。
他只是一个弱小的三阶异人,如果这栋写字楼里真的暗藏了邪祟,以他自己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和对方抗衡的。
但好在,他在来北海之前,议会给了他一件护身的宝物,只是这东西不能轻易使用,一旦用了,就会暴露他所在的位置。
“不是吧,敌军的总指挥,竟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少年已经来到了一楼,眼看离出口只剩十几米距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惊异地回头张望,就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穿着野战服,正熟练地给冲锋枪上膛,另一个则穿着白色的裙子,正歪着脑袋,默默朝他这边张望。
“浊哥说了,这个人要过段时间再杀,抓活的。”
苏瑶嘴上这么说着,可枪却已经端了起来,枪口正对着门厅里的少年。
周浊到底是怎么找到指挥部的位置的,少年猜不透,但他知道,如果现在再不出手,自己怕是马上就会被打成筛子。
惊悸之余,他快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老旧木匣,奋力朝匣盖捏下。
这口体积只有拳头大小的古匣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用来制造匣盖的木料已经十分脆弱,纵使少年的力气并不大,却依然能轻松将其捏碎。
木盖崩裂,一道道绿色的火光从中喷涌而出,火舌先是快速在门厅里蔓延,接着又快速聚拢,形成一个光芒耀眼的人影,朝着苏瑶直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