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心道此人怎么还顺坡下驴呢?却又不得不照着做。
接着,陆君砚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在不经意间,打量着陆秦恒,“大哥怎么来了?不是找我的?”
这话问得巧妙,此时天色尚早,陆秦恒一定是以为陆君砚不在,才故意选了这个时间来,可怪就怪在,他为何要单独来找他名义上的弟媳呢?
陆秦恒从容道,“今日与府上管事谈事,听闻世子妃在为江老夫人准备寿礼,恰好侯爷从边关带了些成色不错的东西回来,正放在我那里。”
“世子妃若是为此发愁,不如去选上几件,图个新意。”
陆君砚听完,不屑地掀了掀唇,图个新意?不过是从边关带回来的东西,难道就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好东西他没有,他私库之中多的是!
要什么没有?
轮到得到他给知念分忧?
“哦?有些什么?不过想来江老夫人不喜欢边关的粗旷之物,大哥还是留给自己吧。”
江知念点点头,“祖母的确更喜欢文雅精细一些的东西……”陆君砚唇角稍勾,可下一瞬他便笑不出来了。
“不过我却想去看看,有没有祖母没见过的,或者给枫儿挑两件拿去玩,他正是皮的年纪。”
陆君砚沉脸,又耐心对江知念道:“都是寻常之物,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的私库里也有。”
陆秦恒淡淡一笑,“有些东西世子可不一定有。”
闻言江知念将手中帕子一放,当即决定跟着陆秦恒去他院子里挑选挑选,江知念出去后,云初才从外头进来,不时往后望去,“世子,世子妃怎么同大公子走了?”
陆君砚冷睨他一眼,“还不跟上去!”
这个陆秦恒究竟想要做什么?陆君砚自然知晓,知念并非是为了挑选礼物才去,恐怕也是想要探明陆秦恒的目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江知念总是这般以身犯险。
……
陆秦恒的院子坐落在侯府较为偏的地方,除了占了个大字之外,其中装饰几乎看不出来他是侯府的公子,虽说陆秦恒只是个养子,但也不必这般区别对待吧。
更何况,朱氏之前邀请刘杏儿那些女子来小住时,所安排的院子都比这个要好些。
“让世子妃见笑了。”陆秦恒将她引入后,亲自为江知念倒了一杯茶。
随后,让下人将从边关带回来的几箱新奇玩意儿都抬了出来,供江知念慢慢挑选。
接着便足足抬了十几抬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琳琅宝物,江知念来了兴致,便一一看去,陆秦恒倒是坐在那处,眼中带笑看着江知念这幅样子。
他见江知念拿起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刀刃锋利,散发光辉。
“这是我在敌营得到的匕首,听说他们的将军,就是用这把匕首割密探的舌头的。”
江知念拿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顿,陆秦恒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吓到世子妃了。”
江知念轻轻一笑,她怎么觉得陆秦恒是故意的呢?
随后陆秦恒又给她介绍了许多东西的来历,其中的确有几样好东西,只是江知念都没有选,而是选了一件不起眼的一块木雕。
“这个倒是有趣。”
陆秦恒目光落到木雕之上,有一些惊讶,因为这块木雕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而是他自己亲手所雕,因他技术不精,具体雕的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大辨别得清楚。
江知念怎么会选中这个东西?
“鱼目混珠的东西,世子妃还是选些别的吧。”他开口。
但江知念十分坚定,“这个木雕样子的确不怎么样,不过所用的木头是罕见的沉香木,用此磨串珠子倒是不错。”
既然她一定要,陆秦恒不好再拒绝,让下人将这木雕和一些首饰一道送去了琳琅阁。
“这些首饰我也用不着,不如给世子妃。”
江知念对这些不感兴趣,但陆秦恒已经让人送去了,便只能道,“一会儿我让扶光按照市价将银钱送来。”
陆秦恒道,“这些东西本也不是我的,是侯府的东西,不必如此见外,总归都是要归于侯府的。”
“一码归一码。”
陆秦恒无奈一笑,“初次见世子妃,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没有给你见面礼,全当见面礼吧。”
见面礼也太过贵重了,江知念却转身拿起方才第一次拿的匕首,“大公子若定要赠我见面礼,便以这匕首做见面礼吧。”
这更是叫陆秦恒十分意外,“这匕首可沾了血。”
甚至匕首柄上还有一丝干涸的血迹,只见江知念套出自己的手帕,沾了一点茶水,将血迹擦拭干净,“无妨,我就喜欢开了刃沾了血的匕首。”
陆秦恒眸光微微一变,压下眼底的暗潮,江知念假装看不见,起身道,“今日多谢大公子招待,我先告辞了。”
可她却没看到地上四处乱搁的箱子,撞到了其中一角,人也没有站稳,好在陆秦恒眼疾手快,堪堪扶了她一把,“小心!”
江知念站稳后,赶紧后退一步。
“多谢大公子。”她抿了抿唇,当即绕开箱子往外走去,陆秦恒一边收回手,一边回味着刚才手接触到的细腻。
眸光深深看向往外的身影,语气变得难以琢磨起来,“世子妃回去了可要当心些。”
“世子身患眼疾,怕是不能及时顾着你。”
背对着陆秦恒的江知念,眼底褪却了刚才装出来的青涩与不知所措,眼眸微垂,唇角有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佯装身形一顿,匆匆离开了陆秦恒的院子。
这个陆秦恒,心思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