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说的有些蹊跷,我刚把那份关于水库旧闻的资料复印件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张强喊了一声“进来”,
一个年轻警官推开门,探进头来,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张队,韩老专家到了,他直接去冷库那边了,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好像是有事儿。”
提前来了?
我从资料里抬起眼,与张强对视一眼。
张强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去吧。”
我们三个也纷纷起身跟着张强赶往冷库。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材瘦高,穿着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
他应该就是张强口中的韩老专家。
说实话,他这副模样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还以为,那种对民俗传说颇有研究的老头,都是金爷那样的呢。
也不是我有偏见,
主要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那些称得上有些道行的老头,几乎全是金爷那副模样。
看起来有些猥琐邋遢,就比如之前我在黑水村碰到的三叔公。
说实话,我爷爷也沾点边儿,只是形象比金爷好了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老头身旁还放着一个老式的黑色皮革公文包,别的不说,一看就当过官。
我心念一动,想起来,张强说他是一位老法医,但是法医部门也是有部长的,他估计大小也是一个领导。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这老人也转过身打量着我们。
他大约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是眼睛却异常锐利,鼻梁上架着一副老旧的圆框眼镜。
他的目光在李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显然是看出了李槐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槐这家伙,都快成一个强者探测器了。
只要是能够看出来他命格不一般的,那就不可能没点儿本事。
“张队长,这几位是?”韩老的声音平稳,带着一股老学究特有的清晰腔调。
“韩老,他就是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二皮匠朋友,别看他年轻,但的确是有本事!之前好几次悬案,都是他帮我我们解决的。至于他旁边的两位,是他的朋友兼殡仪馆员工。”
张强介绍道,语气中充满对我的推崇。
“多有本事算不上,只是有点微末道行罢了。”我打着哈哈笑道。
李槐也朝着老头打了个招呼,而洛天河板着个脸。
倒不是对这老头有什么意见,而是张强这小子的介绍让他很不满意
说白了,我的钱都是洛天河给的,再怎么说啊,也应该是我给洛天河打工!
而到他这里,完全反了过来,他反倒成为我手下的员工了。
这让身为黑老大的洛天河有些不爽。
“哦,你就是小张口中的那个二皮匠啊,我听过你的一些事迹,真是年少有为,不要再谦虚了。”
韩老先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我不由得看向张强,这小子到底在他面前说了我的多少好话?
张强没理会我的目光,而是看向他:“韩老,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我查阅了地方志和一些早年档案,还拜访了几个当年参与水库修建或周边村落搬迁的老人,关于这个水库,尤其是大坝下游的那片区域,有一个有些邪乎的传闻。”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水库修建时,为了赶工期,对于一些无主坟茔的处理,怎么说呢,有些粗糙....尤其是下游山坳里的那个子母坟。”
子母坟?
听到这,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子母坟这个东西在古代很常见,一般是因为母亲死于难产,婴儿也夭折,才会建立这种子母坟。
而现在的医学比较先进,基本上很少有这种情况了。
但是有一种子母坟是很凶的。
那就是生下来的“子”,是李槐这种命格吉凶,生辰极阴的!
也可以说是在生产的过程中,直接克死了他的母亲。
这种情况,一般合葬后还要加以法事镇压,防止两者分头作祟。
我脑海中不断有关于子母坟的念头掠过,而韩老的讲述没停。
“据说,有当年参与平坟的老石匠酒后吐露,他们挖开那座坟时,棺材已经半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而里面的尸骨很古怪,孕妇的骸骨是完整的,而她怀里的婴儿,或者说是她肚子里的婴儿,只有一团黑乎乎的浸透了污血的棉絮状东西,裹着几块细小发育不完全的骨头。”
听到这,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传闻讲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我没忍住,直接张嘴就问:
“韩老,不是我质疑你老打听消息的能力,而是你说的我感觉不太对啊。”
“如果孩子没生下来,不可能外面裹着布,而你说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的情况是对的。”
“可你刚开始还说,孩子在她怀里,也就是说,你觉得孩子应该也是已经被生下来的。”
“但是生下来的话,又怎么可能只有几块发育不完全的骨头,至少也应该有婴孩的一副骨架啊,毕竟他母亲的骨架都还在,也不至于说已经化为尘土了。”
我一口气说出来,逻辑有点混乱,但是在场的几人都听出了我的意思。
“会不会孕妇难产死了,而死后接生婆把里面血肉模糊的,未发育完全的胚胎取得出来,拿了个布桨包住,放在了她怀里。”
一旁的张强提出自己的猜测。
这种猜测倒也是有一点可能。
只是孩子都没发育完成,就几根骨头,怎么会生产呢?
早产也没有早产成这样的吧。
这传闻有些扑朔迷离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日子太久,已经传的失了真,还是现实就那么的诡异。
“这的确是一个疑点,张强说的也有可能,但是我说实在的,这并不是重点。”
韩老开口说道,示意我们完全不用在这一点上较真,而后继续往下讲:
“当时带队的干部觉得晦气,又怕耽误工程,就让人把那些东西连同孕妇骸骨,草草地塞进一个新打的薄皮棺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埋得更深了一些,还在上面压了几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