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正是岁岁。
“唔……救、救命。”岁岁不识水性，落水后，近乎是出于本能的挣扎、拍打着湖面。
见状，苏九双眸瞪得溜圆，“快、我们快去救人。”
“她不是回去取糕点和茶水吗？怎么会掉到湖里去？”何筠儿同样慌张地跑过去。
她自小在江南长大，精通水性。
因此，她刚一跑到湖边，就“扑通”一声跳到湖里，将呛了水正往湖底沉去的岁岁拖着上了岸。
“咳咳咳………”岁岁一上岸，就捂着口鼻不停地咳嗽，何筠儿疲惫地躺在一边。
“岁岁，你怎么会掉到湖里去的？”苏九蹙眉，面露担忧地蹲下身子，替岁岁拍着后背。
岁岁咳嗽了好大一会儿，将肚子里的水都咳出来后，才虚弱地四处张望，委屈又气愤地说了句。
“苏九姑娘，是世子妃身边的那名丫鬟，是那名叫惜画的丫鬟。是她故意将奴婢推到湖里去的。”
惜画？
苏九心里一惊，芸儿就拉着惜画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你拉我做什么？芸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只是一个妾室的奴婢，怎敢这么对我？”
“我可是世子妃身边的人，从小与世子妃一起长大的。”
“你快放开我。”
芸儿沉着脸，并没有搭理惜画，而是走到苏九面前后俯身行礼。
“苏九姑娘，奴婢刚刚就瞧见岁岁落水时，有人鬼鬼祟祟的跑了过去，奴婢追过去一看，便看到了这惜画姑娘。”
惜画也不否认，是她将岁岁推下湖一事。
她梗着脖子，下巴高仰着，轻蔑又嫌弃地扫了一眼苏九的方向，冷声道。
“苏姨娘，此事确实是我做的。”
“但是，错不在我。要怪也只能怪岁岁出言不逊，她身为你的婢女，本身就低奴婢一等。但她见了奴婢不光不停下等候，反而还在我叫住她时，仍旧朝前走去。”
“奴婢只是教教她规矩，希望她明白什么是尊卑，什么是大户人家该有的礼仪。”
惜画话音刚落，岁岁便抬头，激动又生气地指责她。
“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你分明有意贬低我们苏九姑娘，骂苏九姑娘身份卑贱……我气不过，所以才与你争执了几句。”
“而你争不过我，竟然从背后下手………”
苏九听到这里，便隐约猜出，惜画与岁岁争执的原因了。
无非是惜画对她不满，所以就趁这个机会，故意拿岁岁出气。
而惜画出气不成，便心生歹意……
想到这里，苏九脸色微沉。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惜画有些心虚，唯恐这件事闹大后，她讨不得什么好果子吃。
“我不是故意的……”她梗着脖子说了句，便俯着身子干巴巴地给苏九道歉。
“苏姨娘，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惜画脸色难看，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丢下这句话，她还想转身离开，苏九便面不改色地叫住她，说了句。
“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惜画脸色一僵，还在犹豫要不要向岁岁道歉时，苏九的后话便缓缓响起。
“还有，今日之事，我一定会告诉世子………”
“什么事，还要惊动砚书出面？”
苏九的话还没说完，远远的，顾老夫人便拄着拐棍与盛新兰一起出现。
“见过世子妃，见过老夫人。”
在场几人，连同苏九与何筠儿在内，全部俯身行礼道。
“都起来吧。”顾老夫人脸色不虞，由盛新兰搀扶着，缓缓走至苏九面前，又沉声说了句。
“况且砚书是男子，怎好整日掺和这后宅之事？”
“苏九，你有何事都可以找世子妃处理。再不济，还有冷氏与老身在，何至于就要麻烦砚书了？”
听到顾老夫人的话，苏九小脸绷得紧紧的，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认错。
她福着身子，“都是妾身考虑不周，老夫人教训得是。”
见苏九这样，顾老夫人脸色缓和了几分，这才开口问。
“说吧，都发生什么事了？”
苏九将刚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绝美精致的脸蛋上，都带着几分郁火。
“………如果不是何姨娘出手快，恐怕岁岁性命难保。”
扑通！！！
惜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为自己辩解，“不、不是这样的。”
“奴婢不是故意要将岁岁推到湖里去的，一切都是意外。”
盛新兰也跟着跪在地上，仰头望向顾老夫人。
“祖母，惜画从小与妾身一起长大，性格是冲动了些，但她并没有任何坏心思。”
“这次的事，一定有什么误会。至于她对苏九姑娘不敬一事，都是妾身管教不严。妾身回去后，一定对她加强管教，让她对苏九姑娘，与苏九姑娘身边的婢女都放尊重些……”
说完这句话，盛新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偏头望向苏九，温声细语到近乎于讨好般。
“……苏九姑娘，你若想怎么罚惜画？我都听你的。”
此话一出，苏九眉头微微蹙起，顾老夫人更是脸色都变得郁青起来。
“先起来。”她沉声，先让盛新兰和岁岁站起来后，才直直望着苏九。
“我听说你这些日子，都没去过兰院请安？”
请安这件事，顾老夫人当初让苏九搬去祝春院时就说过。
她让苏九，每天都必须向世子妃请安。
当时，苏九一心想和许永一家离开上京，离开镇远侯府，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顾砚书，明确让她当盛新兰不存在，不用请安、不用行礼后。
苏九更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眼下，听到顾老夫人这么说，她低着头，没有否认，“是。”
“但这件事是世子………”
“这件事是妾身不让苏九这么做的。”盛新兰连忙打断苏九的话。
她虽然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盛新兰这是有意袒护苏九。
顾老夫人瞥了一眼盛新兰，愿意给她这个面子，盯着苏九道。
“既然世子妃这么说，那本该罚你仗打三十大板的事，就这么算了。”
“但是今天这件事……”
顾老夫人望向浑身湿漉漉的岁岁，神色更冷，“都是由这名婢女惹出来的。”
“她性子冲动，不适合留在我们镇远侯府，今日便将她送出府去。”
“苏九，你不会有意见吧？”
苏九顿住，顾老夫人便脸色难看地又问了句。
“在三十大板和她之间，你不会选她吧？”
顾老夫人话里话外，都带着威胁的意味，苏九咬着唇没有说话。
但她见顾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正带着下人来拉岁岁后，还是没忍住跪下来。
“老夫人，如果可以选，妾身愿选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