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小七依旧流利作答:“地!”
田甜:“……”
她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她明白了,鼠小七根本就没记住这三个字具体长什么样!
他只是机械地记住了“天、地、妖”这三个字的读音顺序!
不管她指的是哪个字,他都按照顺序,第一个永远回答“天”!
课堂里一片寂静,其他小妖们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纷纷收敛了笑容,紧张地看着讲台。
田甜不死心,又随机点名叫了几个学生起来回答。
“黑风山熊族,熊大力!你来说,这个字念什么?”她指着一个新写的“天”字。
熊大力吭哧吭哧地站起来,挠着毛茸茸的后脑勺,铜铃大眼瞪着那个字,看了半天,犹豫地、试探性地小声说道:“妖……?”
他看到田甜脸色一变,立刻改口:“地?呃……天?是天吗公主殿下?”那语气,完全是在蒙答案。
“彩羽鸟族,羽飘飘,你呢?”
一个顶着彩色羽毛的小姑娘站起来,怯生生地看了看田甜的脸色,又看了看黑板,小声道:“是……是‘地’吧?”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一连问了七八个,结果大同小异。
能准确认出来的凤毛麟角,大部分都是靠猜、靠蒙、靠记顺序,甚至还有学生因为紧张,把三个答案来回说了一遍。
田甜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那一张张原本觉得“乖巧听话”的脸,此刻只觉得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感觉自己的激情澎湃、谆谆教诲,仿佛都喂了……不,甚至没能进入这些小崽子的脑子里!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对于一群从未接触过文字、思维模式更偏向于本能和形象化的妖族幼崽来说,将抽象的符号与具体的读音和含义对应起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之前觉得他们“乖巧”,纯粹是因为他们没听懂,但又觉得应该听话而形成的某种……集体无意识的模仿行为?
接下来的小半节课,田甜几乎是强打着精神,重新、更加细致地讲解了这三个字的笔画、含义,甚至配上了简单的图画,但效果似乎依旧有限。
她越教越心累,感觉比打一场硬仗还要耗费心神。
一个时辰的课业时间终于到了,田甜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宣布了下课。
她看着台下因为听到“下课”而明显活泼、放松下来的学生们,有气无力地补充道:“下节课,是我的师姐,谢莹莹老师,给你们上剑术基础课。
剑术是可以让我们安身立命、保护家园的重要本领,你们一定要认真学,好好听谢老师的话。”
教室里的众妖齐刷刷地点头,动作依旧整齐。
但不知为何,他们隐约觉得,讲台上的公主殿下,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精神焕发、激动兴奋了,那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疲惫和怀疑人生?
与此同时,学校后山的紫竹林里。
谢莹莹正挥舞着她的灵剑,剑光闪烁间,一根根粗细均匀、长约数尺的紫竹应声而断,被她熟练地削去枝叶,收入储物袋中。
因为她要负责教学生剑术,而学校初创,根本没有足够几百名妖族学生使用的剑,只能先用坚韧且有一定分量的紫竹暂时替代。
她一边砍伐,一边在心里默默演练着一会儿要教的基础剑招。
“直刺”、“横斩”、“上挑”……动作一定要慢,要分解,要清晰。
她知道妖族从未系统学习过剑术,肯定毫无基础,但她对自己的剑术修为和教学能力颇有信心。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只要耐心教导,从最基础的握剑姿势教起,总能让他们入门。”
谢莹莹想着,脸上带着一丝属于剑修的专注与自信。
她完全错过了田甜那堂“挫败感”十足的文化课,对即将面临的挑战一无所知。
竹子砍得差不多了,谢莹莹御起灵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学校。
正值课间休息,宽阔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嬉戏玩闹的妖族学生。
她刚落下,田甜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像是同情,又像是提醒,还带着点“你保重”的意味。
“师姐,你回来了!那个……一会儿就轮到你的剑术课了。”田甜拉着谢莹莹的手,语气格外郑重,“你要多注意,他们……嗯,确实如我们所料,没有任何基础,所以,你一定要有耐心,多费心了……”
谢莹莹闻言,爽朗一笑,拍了拍田甜的肩膀,又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吧!我晓得,妖族体质与人族有异,发力方式可能也不同,没有基础是正常的。
我都计划好了,先从最基础的握‘剑’、站姿教起,一步步来,在剑术一道上,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一定能给他们打个好基础!”
看着谢莹莹那充满干劲、毫无阴霾的笑容,田甜张了张嘴,想把课堂上的“惨状”告诉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这群小家伙在认字上没啥天分,但在需要身体协调和力量的剑术上,能有不一样的表现呢?
最终,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所有话化作了四个字:“……师姐加油。”
课间休息结束的钟声响起,妖族学生们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还算听话地哗啦啦跑回了教室。
谢莹莹跟在他们后面,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那比她想象中要高大得多的讲台。
“诸位同学,你们好。”谢莹莹的声音清越,带着剑修特有的干脆利落,“我是一名剑修,名叫谢莹莹,从今天开始,由我来负责教导大家剑术基础,你们可以叫我谢老师。”
为了先声夺人,激发学生们的兴趣,她“铿”地一声抽出自己的灵剑。
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冽,隐隐有灵力波动。
她在讲台有限的空间内,简单施展了一套入门级的流云剑法。
只见剑光缭绕,衣袂飘飞,身形灵动如燕,虽然未尽全力,但那森森剑气、流畅的招式,已然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