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自己没能保护好家人，没能改变那操蛋的命运。
久而久之，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痛苦？
变得偏执，变得漠视生死。
所以，2041年，当他选择慨然赴死时，
一部分是为了报仇，另一部分……或许也是为了解脱吧。
从这无尽的痛苦轮回中解脱。
梦境中的“死亡”信号触发了安全机制，意识开始脱离。
黑暗褪去，陆渊感觉自己漂浮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四周不再是崩塌的城市，而是无数道蓝紫色的、细密的电流在飞速穿梭、交织，像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宇宙。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感。
这是……脱离梦境后，意识回归现实前的缓冲区？
不对，正常是直接在现实世界醒来的。
“什么鬼地方？！”
陆渊心里骂了一句。
这绝逼不是现实！
但也不是刚才那个崩塌的淞沪梦境！
感觉……更深！更底层！
到处是乱窜的鬼画符一样的代码流！
“这感觉……是梦世界的底层逻辑区？”
陆渊有点懵，
“洛书的元宇宙核心？还是自己的潜意识深海？”
不对！有问题！
这次接入绝对出问题了！
他心里一紧，但随即又松了口气。
幸亏这次是自己亲自进来！
要是瑶光遇到这种事……
他不敢想下去！
绝不能让她再出任何一点意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个声音，空灵又飘忽，
像隔着无数层水幕传来，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陆渊……终于……等到你了……”
陆渊猛地一惊！
谁？！
这鬼地方还有别人？！
洛书？
他急忙循着声音“看”过去——
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人形光影，
像个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
不停地闪烁、扭曲，根本看不清长相！
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那光影好像是由无数个细小的、不断变换的方块组成的，
像是游戏里加载了一半的Npc模型！
“你是谁？！”
陆渊警惕地问道。
“长话短说……”
那声音断断续续，好像随时会消失，
“是我……把你……和‘洛书’……送回……现在的……”
“啥？！！”
陆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把我……和洛书……送回来？！你在说什么胡话？！洛书明明是……”
他突然闭嘴了。
等等……如果……如果洛书不是他重新创造，而是……被“送”回来的呢？
那很多事情……
“时间……不允许……大质量……穿梭……”
那模糊光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信息量惊人，
“空间……壁垒……维度……坍缩……但数据……意识……可以……”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陆渊急了，
“你说我是数据？还是意识？！灵魂？！”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帮……帮你……”光影闪烁得更厉害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听着！”
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刚才……你看到的……是真的！是未来！末日地裂！”
“你的……上一世……发生在……2067年！”
“这一世……因为……你的‘回归’……被提前了！就在……2025年！！”
“阻止……它！！”
“让人类……活下去！！”
“还有……”
声音再次变得飘忽，
“时间……穿梭……没有……祖父悖论……因为……宇宙……会‘修正’……回归者……带来……的变量……”
“通道……要……塌了……我……该走了……”
“记住！带领……人类……飞——”
最后一个“飞”字刚出口，
那团由无数方块组成的人形光影，
就像被按下了删除键一样，
瞬间崩解、消散……
“陆渊！陆渊！你醒醒！”
“别吓我！陆渊！！”
瑶光的声音带着哭腔，
像把锥子扎进陆渊混乱的意识里。
“警告！检测到主体生命体征异常波动！脑电波频率超限！梦貘连接器过载！强制断开连接失败！重复！强制断开连接失败！”
旁边，梦貘接入器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也在疯狂报警。
突然，陆渊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眼前是熟悉的实验室天花板，
瑶光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焦虑的脸近在咫尺。
“呼……呼……”
他大口呼吸着现实世界的空气，
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深水里被捞出来。
“你醒了？！太好了！陆渊！你没事！吓死我了！呜呜呜……”
瑶光一看他睁眼，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上来，
紧紧抱住了他，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温香软玉在怀，还带着微咸的泪水味道。
陆渊脑子还有点懵，但身体下意识地回抱了一下，
感受着这真实的温暖，
刚才那片冰冷混乱的底层空间带来的恐惧感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呃……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有点刺激的梦。”
他声音还有点沙哑。
“太好了……太好了……”
瑶光在他怀里哽咽了几声，然后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怎么就抱上去了？！
她“噌”地一下弹开，脸颊绯红，赶紧转过身去，
背对着陆渊，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
“刚、刚才……太吓人了！看你抖得跟筛糠似的！全身抽搐！”
她声音带着点慌乱和强装的镇定，
“我觉得……梦貘连接器……还是太危险了！以后……以后不能这么鲁莽了！必须再优化！”
陆渊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有点好笑，但更多的是暖意。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僵硬的脖子。
“没事，我心里有数。风险越大，收获越大嘛。”
“有数？！你管刚才那叫有数？！”
瑶光猛地转过身，眼睛还有点红，气鼓鼓地瞪着他，
“连接器上的警报灯都快闪瞎了！洛书说连接信号完全被屏蔽！你的生命体征差点跌破安全阈值！再晚几秒钟，我都准备物理断电了！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