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唤了亚瑟一声,试探道:“比尔斯先生,很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想必心胸宽广的您会原谅我们的,可以吗?”
亚瑟更委屈了。
阳谋,这是阳谋!湖景村的人员稀少,手无缚鸡之力的亚瑟敢和明显抱团的孔武有力三人组结仇吗?
不敢,他怕枪怕拳头,弱不禁风的像是可以被军伍出身的迈尔斯单手掐死。
所以他只能顺着爱丽丝给的台阶往下,小声道:“不会不会,也是我胆子太小了。”
听到他还把被吓到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迈尔斯忍不住多看了亚瑟一眼,默默把枪收起来。
眼看着威胁消失,亚瑟长舒一口气,建议道:“虽然唐纳德先生是军人,但最好不要随便拔枪。”
他委婉道:
“我这个人优点不多,惜命是唯一的长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医院诊所啥的。要是被不小心来上一枪,我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这话,让三人都沉默了。
爱丽丝有种冲动,她想摇着亚瑟的衣领,让他清醒一点。
不小心开枪打死亚瑟?
上帝啊,他们现在都很害怕亚瑟突然暴起,变成什么不知名怪物,把他们当做小零食,一口一个吃掉了。
“您看上去完全不了解自己。”
爱丽丝颇感滑稽,
“我们……当然不会对您动手,我们很乐意达成和平。”
亚瑟喜出望外:
“太好了,这也是我的目标。同为游戏的参与者,我们就应该互帮互助,早日获得游戏的胜利嘛。”
为表诚意,亚瑟主动往前走了几步,笑道:“三位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乐呵呵道:“虽然这个见鬼的村子让人很不舒服,白天走到哪里都觉得阴气森森的,但夜晚还不错,我睡得很香,都不怎么做梦。”
这个话题挑的可真好。
好到三人又齐齐陷入沉默。
一晚上没睡的迈尔斯瞪着一双满布着红血丝的眼睛,菲欧娜下意识摸摸眼皮,莫名感到幻痛。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礼貌道:“还可以,就是水流声太大,吵的人睡不安稳,翻来覆去醒了好几次。”
“唉,水流声吗?”
爱丽丝的话让亚瑟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太能讨论的话脱口而出,
“我好像也听到了,非常非常近的水流声呢。不得不说,听着这个声音,我总是会睡得格外安稳一点,简直跟躺在棺材埋入土里了一样,有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亚瑟说着说着,觉得这个比喻还挺有趣,微笑起来。
爱丽丝不得不岔开话题,免得迈尔斯控制不住又拔枪。
她道:“就不提昨晚的事情了,比尔斯先生,您是在船舱里醒过来的吗?”
“当然。”
亚瑟觉得这没什么,毫无防备道,
“从来这的第一天起,我每天都睡在船舱里。”
“本来我是想选一个能挡风遮雨的旧房子,但不知为何,我最终选择住在大船里。嗯,体验很不错。”
如果不是他身上同样散发着浓浓的潮气,三人都快要被他真诚的笑脸说服了。
爱丽丝经过初步的试探,判断出白天的亚瑟与湖底的亚瑟截然不同,他如菲欧娜一般,丢失了所有在湖底的记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果亚瑟真的全部都忘了,那想接近湖底真相,岂不是要让菲欧娜一次又一次的下去冒险?
考虑到这层,爱丽丝决定做个有点过界的决定——她想试试亚瑟是全忘了,还是有所模糊的残留。
爱丽丝捡起一根腐坏的树枝,在湖边泥地里面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符号,示意亚瑟走近前来——
“比尔斯先生,我想问问您,您见过这个吗?”
“欸?什么?让我看看。”
亚瑟走近三人,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探头一看,发现爱丽丝画的是一个蕨类花纹。
这正是爱丽丝早上在菲欧娜眼里看到的。
菲欧娜自己都忘掉的东西,被爱丽丝清晰无比的记下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蕨类花纹有点像德尔菲,又有点像变形了的,更偏向植物属性的德罗斯家徽。
德罗斯的家徽是由爱丽丝的父亲设计的,爱丽丝原先只知道家徽是由九道自内向外,弯曲旋转的花纹,配合中间的圆点共同组成。
其中九这个含义,象征的是九位缪斯女神,那是热衷艺术的德罗斯夫妇最喜爱的希腊神明。
而弯曲旋转的纹路……在不久前,爱丽丝才知道那很有可能来自于德尔菲这种特殊植物的外形。
菲欧娜眼里残留的形状,更偏向德尔菲的蕨类花纹,并不含有特殊的缪斯意义。
“这个纹路……”
亚瑟凑近细细一看,神色从迷茫到恍然,再到惊喜。
他大叫:“太好了,你们居然知道这个!”
这一叫可不得了,迈尔斯下意识摸枪,菲欧娜贴墙准备画门之钥的符号,爱丽丝更是不动声色的随时可以开大呼唤神之名了,企图以神秘对抗神秘。
亚瑟大喜道:“你们也看过湖景之径,天啊,我终于不是唯一一个人了。”
三人:“啥?湖景之径?”
此时此刻,亚瑟望向他们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热切,他语气变得甜蜜又小心,生怕线索丢失:
“对啊,湖景之径。那是一本前几年非常流行的恐怖悬疑小说。其具体的内容,是讲述一位从外地来的作家,参加了湖景村独特的祭拜文化。”
“穿过幽深的小径,四周是浓浓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无数朦胧扭曲的黑影遮天蔽日,是祂在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