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爱丽丝意料,奥尔菲斯并没有揪着这一点,而是轻松谈起了其他事——
“真是热闹啊,我在您的朋友里看到了一些比较熟悉的面孔。”
“他们不认识我,但我可没忘记他们呢。”
奥尔菲斯眯起眼睛,
“他们有不少人收下了我的邀请函,却迟迟没有来访……”
爱丽丝听出了他尾音中未尽的遗憾与觊觎,下意识皱起眉头,沉声道:
“奥尔菲斯先生,邀请是可以被拒绝的,反复纠缠很失风度。”
奥尔菲斯不以为意:“看,这又是一个与我不合的观点。”
他轻松道:“不是我一定要纠缠,而是看他们自己的内心。”
“他们所想要的,他们所期盼的,他们所追求的,可不是在碌碌无为的人生中就能实现。”
爱丽丝不赞同道:“所以您抓住他们的弱点,诱骗他们前往拜访您?这不对,人生很长,没必要牺牲一切去赌。”
“不,人生一点都不悠长,人类是一种非常短寿,且脆弱的动物,我就经常感受到时间的紧迫和人力的渺小。我知晓,唯有在牌桌竭尽全力的孤注一掷,才能冲破命运的囚笼。”
奥尔菲斯笃定道,
“我从来没有诱骗任何一个人,邀请函所象征的,是……”
他的声音在后半段猛然小了下去,正全神贯注分析这些话语,企图触摸到奥尔菲斯内心的爱丽丝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仰首看着他的眼睛,
“是什么?”
奥尔菲斯俯下身子,在爱丽丝耳边慢慢道,
“一首安魂曲。”
漂泊的,迷茫的,违反时代的。
各种各样走向末路的人生,形形色色的人,皆能在欧利蒂丝庄园迎来他们最后的结局,灵魂永眠。
奥尔菲斯回答完后,极快地微微抬头,眼睛望着爱丽丝身后,然后收回。
他顿了一下,微笑道:“可以了,聊到这里就足够了,有缘再见。”
……
“听到了没?听到了没?”
“唉,听不到啊,他们说话本来就小声,现在还隔着一扇门。”
在一帮人死命贴着门板时,柯根已经独自站到了窗前,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路灯下的两人。
戚十一最先发现柯根的专属观景席,走到柯根身边。
柯根扭头看向她,看向这个这段时间一直跟爱丽丝住在一起的少女。
“他究竟是谁?”
柯根道,
“我不太相信他们是恋人,爱丽丝小姐的反应是茫然与不知所措,那个人眼神也不纯粹,没有应有的小心翼翼和珍视。”
戚十一敬佩道:“好眼力。”
“但,我觉得您可能漏看了一个人的眼神。”
“那位先生是最近和爱丽丝小姐共同破案的侦探。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家伙,但爱丽丝小姐似乎很在意他。”
戚十一有点不高兴,
“而且,我觉得这个家伙比我上一次看到时更让我不适了。我总觉得他的气质有点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赶过来抢位置的破轮三兄弟选择性的只听上半段,异口同声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爱丽丝小姐在追他?不不不不,这更不可能吧!”
最小的戏谑上蹿下跳:“爱丽丝小姐才不会喜欢别人,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去吃爱情的苦?”
二哥悲观苦着脸:“就是就是,你们看,那个男的离爱丽丝小姐非常近。我觉得他很有心机,我很担心爱丽丝小姐会被他的外表欺骗,给他大笔大笔的花钱。”
“这个是不可能的。”
克利切诚实道,
“爱丽丝小姐没那么多钱,她上次付五英镑时特别不苟言笑,我能猜到点。”
寡言批评着两个弟弟:“过节的时候,我们应该多说点好话。”
“不要一味的去否定别人,说不定爱丽丝小姐其实非常清醒,对那个男的只感到厌烦呢?”
“不一定。”
克里斯蒂娜捧着脸,
“你们都不了解女孩子。刚才爱丽丝小姐出去前,眼神里面有尴尬,有不好意思,还有点生气,但没有讨厌和憎恶。”
“不好说,真不好说,爱丽丝小姐的反应很微妙啊,不会吧。”
杰克比划了一下门口两人的距离,认真:
“他们已经突破了社交距离,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啊……等等,爱丽丝小姐主动往前走了一步,他们靠得更近了!”
热热闹闹的屋内众人并不知道爱丽丝在和奥尔菲斯谈论他们,谈论那封早就被他们忘到脑后的邀请函。
在他们的角度,只看到爱丽丝像是被奥尔菲斯环抱住,两人贴着耳朵聊着外人不知晓的话题。
奥尔菲斯讲完悄悄话,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边的笑意让他的态度暧昧至极。
戚十一默默握拳,柯根若有所思。
菲利普眉头一皱,捂住兴致勃勃的克里斯蒂娜眼睛。
破轮三兄弟垒到一块,窜来窜去:“不好,我们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杰克倒是很能想开,吹了一声口哨:“真好,虽然有种被挑衅的感觉,但如果爱丽丝小姐喜欢,我们应该予以祝福。”
一直没做声的艾格咳嗽一声,他实在忍不住,道:“你们不会真信了吧?”
“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是有些奇怪,但我有点不太能往那方面想。”
在艾格眼里,门外那一幕没有任何浪漫与温馨可言,而是带有某种若即若离的牵扯与博弈,像两种企图同化对方的纯粹颜色。
啥颜色也看不到的众人:“啊?奇怪吗?”
除了个别极其敏锐的,大部分人都被两人近乎于相拥的姿势欺骗。
双眼告诉大脑——他们总有一个确实是在主动追着对方。
“欸,快看,那男的要走了。”
破轮三兄弟大叫道,语气激动。
奥尔菲斯松开手,对爱丽丝笑着告别后,洒脱地转身离去。
待在原地的爱丽丝沉默片刻,掏出礼物盒摩挲着。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
柯根都有点动摇了。
菲利普义愤填膺:“我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他似乎让爱丽丝小姐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