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迎秋着急忙慌的声音。
“今日我来了一遭,却被夫人叫走,如此……你也有了保命的理由!”宋书砚站起身,抖了抖自己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面具扣在脸上,“你若是识时务,我保你平安终老!”
说完,宋书砚便头也不回离开。
青绿愣愣追了几步,她掀开夹棉的帘子,视线追着宋书砚离开院子,脑子嗡嗡直响……
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宋南姝说她的命她会保住的,但可没有说让沈指挥使纳了自己做小妾。
而刚才沈指挥使说,他来了一遭被夫人叫做,让她要保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连在一起,青绿懂了。
宋南姝宁愿背上妒妇的名声,宁愿皇帝对她不满,也不和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宋南姝没打算让宋书砚纳她,宋书砚也没打算纳她。
这夫妻俩都不想让她这个多余的人插进去。
青绿手掐住自己守宫砂的位置,原来如此!
沉默半晌后,青绿看到她的丫鬟急匆匆从院外进来,打起精神来,放下帘子进去坐在圆桌前,装作难过的样子用帕子擦眼泪。
“沈指挥使怎么走了?”婢女一脸担忧,“青绿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那沈夫人就是个妒妇,沈指挥使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次,她就让婢女把沈指挥使喊走了……”
青绿装作哭得伤心,心里却已经在盘算,明日见到宫中来人应该怎么说。
她哽咽道:“你说,我对沈夫人也算是恭敬了!怎么她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怎么会这样!”婢女也是一脸担忧,但看到青绿梨花带雨的漂亮模样,婢女还是好言好语安慰,“没事,这沈夫人能把沈指挥使叫走一次,还能每次都把人叫走吗?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青绿姑娘楚楚动人,沈指挥使一定会心动的!”
青绿抽噎着仰头看向婢女:“真的吗?”
“那必然是真的!”婢女安抚了青绿后又道,“我去给姑娘收拾床铺,姑娘早些歇息!咱们总之已经在沈府中了,来日方长。”
青绿点了点头:“只是明日嬷嬷派人来,我该怎么说?”
“姑娘别怕,姑娘照实和嬷嬷派来的人说就是了,奴婢也会为姑娘解释一二的。”
青绿看着劝慰她的婢女,一脸感激拉住婢女的手:“多谢你!”
“我去给姑娘铺床,顺便把那助情助兴的香料灭了。”
青绿看着婢女去忙碌的背影,漠然擦去泪水。
第二日卯时末,青绿就来到了西角门。
她塞给了守门的婆子一锭银子,说是要见一下自己的家里人,守门婆子本就已经收到了上面的命令,又收了银子,自然是不会拦着。
不多时,青绿就听到了“布谷……布谷……”的声音。
她连忙从角门出来。
瞧见一个中年妇人打扮的人出现在门口,她上前行礼:“姑姑!”
中年妇女左右瞧了瞧,才道:“以后见面不必多礼,我且问你……和沈指挥使如何了?”
青绿眼眶一红,低声道:“青绿有负嬷嬷之命,昨日原本指挥使都要歇在我院子里了,可是沈夫人善妒……她没过一会儿就让婢女把指挥使喊走了,所以奴婢……”
青绿掀开袖子露出自己的守宫砂:“奴婢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这不能怪你。”中年妇女道,“但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要尽快取得沈指挥使的欢心!否则……你心中惦记的那位姑姑,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嗯!青绿明白!”青绿应声。
“至于被沈指挥使丢弃在庄子上的碧荷,你不用再管她,免得连累你。”中年妇女交代。
“青绿记住了。”
“好,回去吧!一个月后同样的时辰,我们还是在这里见。”中年妇女说着,便挎着自己的小篮子离开。
青绿回府之后,一直在宋南姝院门外候着。
直到宋南姝和宋书砚两人都已经起身了,她这才进去将刚才和宫中那位姑姑说了什么如实相告,唯独隐去了宫中那位姑姑用养她之人威胁的事。
“知道了,去吧!”宋书砚漠然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
青绿离开之后,宋南姝才问宋书砚:“宫中竟然还有培养姑娘的姑姑和嬷嬷?”
以前宋南姝只听说过这么培养瘦马的,宋南姝还曾买下过几个强行被家人卖给专门培养瘦马那地方的姑娘,把那些姑娘安置在自己的绣房里,让那些姑娘跟着老师傅们学手艺。
“以前是没有的,我听说那些姑娘原本是钰王培养用来贿赂朝廷官员,监视朝廷官员的!后来钰王死了,陛下觉得应该物尽其用,就把这些姑娘都留了下来!没想到陛下竟然用到了我的身上……”
宋南姝握住宋书砚的手:“给陛下一个安心也好!”
宋书砚点了点头,凑过去吻了吻宋南姝的唇:“我知道!”
“好了!你快走吧!”宋南姝拿过面具扣在宋书砚的脸上,替他将系带系好,“去吧!”
接下来这几日,青绿在府上还算安分。
为了将善妒悍妇这个名声坐实,每次宋书砚只要去青绿的院子做不久,宋南姝必定会让婢女找借口将宋书砚叫回来。
青绿也明白了,目前她是没有机会爬上宋书砚的床。
既然做不成小妾,她就得另寻他法来向上面表忠心。
正如沈指挥使所说,是沈指挥使能最快要了她的命,而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
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和沈指挥使还有沈夫人宋南姝合作,暂时糊弄住上面。
她得活下来,她在意的姑姑也得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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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娘和朱长贵两人成亲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
知道消息的原天香楼大厨,董大厨沉不住气了。
他原本想去闹事,可又惧怕朱长贵和林晚娘背后是宋南姝撑腰,宋南姝现在不但是姜尚书的亲女,更是沈指挥使沈序洲的夫人。
那沈序洲现在京中,谁人不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敢得罪沈序洲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