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镇国公府嫁女儿的日子,宾客盈门,十分喜庆。
“梁骥,我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你要是敢负她,我绝不轻饶。”
陆衍亲自把陆云舒背到花轿旁,交到了梁骥手中,只见他眸光如刃,神色冷峻,当着众人的面为自己的妹妹撑场子。
梁骥大婚之日自然不会暴露本性,做出敦厚老实的样,牵住陆云舒的手再三保证。
“大哥,要是我辜负云舒,定叫我五雷轰顶。”
他虽然身体给了表妹,但他的心都在云舒这儿,也不算辜负了云舒,更何况谁规定男人一次只能喜欢一个女人呢,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贤妻娇妾双双在怀,外人不知道怎么羡慕他呢。
陆云舒在梁骥触碰她手掌的那刻,心底涌出一阵厌恶和抵抗,她频频回头,想要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可是一次都没有,自从她的婚期定了之后,他一次也没有出现。
蒋黎大抵是怨她薄情寡义,贪图荣华富贵,这才不愿见她。
但她也有她的无奈,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如何和长辈说自己心有所属,瓜田李下,表哥表妹本就该避嫌,传出去外人只会笑话陆家的姑娘不检点,她不敢踏出那一步,两位妹妹还未出嫁,她不能只顾自己。
“世子,吉时到了,让新郎官带新娘子走吧。”
媒婆在一旁催促着,陆衍叮嘱妹妹上花轿。
陆云舒心彻底死了,她脚下好似被灌了泥,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
在她即将上花轿的那刻,那道熟悉的清润嗓音在她身后响起,陆云舒眼泪夺眶而出,挣脱梁骥的手掌,蓦地转身回眸,纤细的手指将红盖头掀起,与蒋黎两两对望,一种无言的悲伤和无奈在空气中弥漫。
“表妹留步!”
蒋黎今日十分落寞,从不饮酒的他,今日主动被几个表弟轮番灌了许多酒,他想着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是喝了一碗又一碗,他怎么也醉不倒,心爱之人嫁给别人,他不甘心,他想为自己争一把。
就一次,只要成功,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他只要他的舒儿。
陆云舒嘴角挤出一丝笑,可怎么看都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语调还是一贯的柔和。
“表哥,你是来祝福我的吗?”
她本意是想刺激蒋黎最后一把,只要他愿意争取,她可以抛弃一切,她只想做他的妻啊,梁骥不是她喜欢的。
偏偏蒋黎会错了她的意,以为陆云舒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他顾全大局,不能这么自私,他宽瘦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眼眶微红,眼中的悲伤几乎化为实质。
“表妹,我祝你和梁公子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舒儿,既然你选择了梁骥,我不会为难你,毕竟你也是无可奈何,我不会怨你的,我会默默地祝福你幸福安康。
陆云舒眼中的光微弱的光瞬间灭了,强忍着泪意,她扯了个笑脸,最后看了眼蒋黎,似是要把他永远刻进脑海里。
“表哥,我祝你前程似锦,来日蟾宫折桂,榜上有名。”
梁骥这个新郎官也看出点猫腻来,他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要不是顾忌陆家势大,今天定要给他个说法。
他大步走上前,手掌握紧陆云舒的腰,收紧力气,皮笑肉不笑道:“舒儿,咱们该走了,别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你说呢?”
临了,他兀地靠近陆云舒的耳畔,阴恻恻道:“舒儿,大婚面前你当着为夫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觉得合适吗?”
陆云舒瞥了眼她所谓的夫君,她也有自己的傲气,父亲和祖母让她低嫁给忠义侯府,可不是来受气的,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吉时到了,你确定不走?”
话音刚落,她放下盖头,头也不回地走进花轿,对于梁骥主动递过来的手置之不理。
梁骥深深地望了眼蒋黎,对面的男子的气质相貌样样不输他,甚至还碾压他,新婚妻子心里藏着别的男人,真够让人窝火,他这新郎当的真憋屈。
忠义侯府此刻却不太安宁,梁骥撞破了妻子与野男人的事,把情绪都直接摆在了脸上,拜堂时宾客都频频注视,觉得这对新婚夫妻真是奇怪。
新娘神色冷若冰霜,全程没有一丝笑容,看新郎官的眼神比看陌生人都冷,新郎官更是如此,没有一点意气风发,这么瞧着倒像是一对怨偶。
不过在场的宾客也都能理解,国公府嫡女给皇子做正妃也使得,配一个区区破落侯府的世子属实有点委屈,也不知道镇国公如何舍得把女儿下嫁。
梁夫人这个唯一的长辈坐在高堂,看到此情此景,尤其是外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心里就堵得慌,对这个高门儿媳妇升起一股没由来的厌恶,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她还舍不得儿子去攀炎附势呢。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亲当日冷着一张脸,是存心给她这个婆母下马威吗?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陆家的意思。
京城之前还谣传镇国公府大小姐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她的侄女秀秀熨帖。
拜堂拜的十分拧巴,两人面无表情地过了一遍,像是在走程序一般,没有丝毫爱意流露。
“小姐,您今日太莽撞了,如今您已经嫁人了,有些人或事也该舍弃了。”
秋桔作为陆云舒的贴身婢女,跟着一块来到侯府,她最清楚自家主子的事,主子和蒋少爷二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舍弃?哪有那么容易,秋桔,你别担心,梁家不敢对我如何。”
陆云舒却满不在乎,梁家母子贸然借着当年恩情上门,逼父亲和祖母应下婚事,祖母有心阻拦,可父亲念及当年忠义侯的舍身搭救,不好拒绝孤儿寡母的请求,只好双方各退一步。
陆震霆无奈放出自己答应嫁女儿的前提,梁骥必须终身不许纳妾,哪怕将来女儿没有子嗣,也不许纳妾。
本意是为了让梁夫人母子知难而退,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震霆和陆老夫人不相信梁家母子会应下,只要她们母子拒绝,那外人也不会说镇国公府无情无义。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梁夫人有备而来,想也没想就替儿子应下此事,甚至还白纸黑字写了出来,按了手印。
话已说出口,陆老夫人和陆震霆再心疼女儿(孙女)也没了办法,他们一寻思,觉得梁家诚心求娶,又答应这般苛刻的条件,对于陆云舒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忧愁,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的优点,起码嫁过去不会受苛待。
秋桔一边为陆云舒卸下头上的繁重的首饰,一边忍不住为她担忧。
“小姐,您是没看见,梁夫人那会脸都黑了,奴婢担心梁夫人为难您,到时候您受了委屈,老爷和世子也鞭长莫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