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尘当先跑进桃林。
随后惊叫声传来。
陆镇吓了一跳,刘英娥不会真死了?
他杀赵天财时,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不长时间。
赵天财是官,他是匪,双方敌对。杀掉对方只是为了自保。
那种危险的情势下,他不杀人,必被人所杀。
赵天财临死所说两句话莫名其妙。
陆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后来经过女儿国幻境,对这个世界的各方势力有了初步了解后,才得出那个结论。
但刘英娥不知道那些,她坚定的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
哪怕陆镇和辟尘等人推理出来的结论非常有道理,但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对的。
刘英娥不会信半个字。
辟尘归顺了。
唯一为夫报仇的希望破灭了。
苟活或者赴死,是她面临的选择。
她要是真吊死在桃下仙宫。
虽然跟陆镇关系不大,但总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愧疚。
陆镇随后冲进桃林。
一棵粗大的桃树,枝叶繁茂,树冠离地不高,树杈旁逸斜出,似离地腾飞的蛟龙。
刘英娥就在某一根树杈上挂着。
脚下一块蹬翻了的石头。
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
低着脑袋。
长长的头发散落,遮住了整个脸。
一根拇指粗的筋绦一头悬挂树上,一头勒在她的脖颈。
“哎哟!大嫂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陆先生的本事这么大,只要找出赵天财的魂魄,复活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非要走不归路。”
辟尘在旁拍着大腿絮叨,小圆眼使劲挤。
还真流出两滴泪水。
“大王,把人放下来,再哭不行吗?挂在上面不好看啊。”
金蟾提醒。
“对对对!”辟尘伸出手准备将刘英娥从树上解下来。
突然又缩回去了。
“不行啊,我不能碰她,我辟尘向来不近女色,何况她是将我唤醒的恩人,更不能随便触摸她的身体。”
“大小姐,麻烦麻烦你出手。”
他央求地涌观音。
“切!我一个双腿不方便的残疾人,你让我弄!我说,别装死了,挂在上面好玩吗?”
地涌纤指轻弹。
一缕劲射向树上之人。
遮面的长发吹起,露出面容。
刘英娥双眼紧闭,咬着嘴唇,一脸生无可恋。
“观音菩萨,求求你让我死了吧?我知道你有好生之德,可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刘英娥眼泪如雨。
“行了,辟尘的话你没听到吗?你丈夫赵天财的魂魄如果能安全从妖圣皇身上的救回。将来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丈夫不是不可能。你要是真死了,赵天财复活了,还是阴阳两隔。”
“真的!死人还能活?”
辟尘竖起翻倒的石头,让刘英娥的双脚站稳。
“大嫂,死人复活对于神明来说易如反掌。何况陆先生还不是神明,神明是他的晚辈。他是天命人。天命人就是......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住,他能杀了赵天财,也能让赵天财活。”
“大嫂,大王说的对。别用凡人去衡量陆先生。”
“那我先不死了。”刘英娥从绳扣中退出来,“这根丝绦可得留着,这是我丈夫最重要的遗物。”
“大嫂,能借丝绦一观吗?”
一直默默不语的回大耳对那根丝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刘英娥脸红了。
她抱着裤子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这是系在腰间的腰带。
虽然是赵天财的遗物,毕竟是她的贴身物品。
回大耳的要求很唐突。
“别误会,我这里也有一根。”
回大耳也取出一根丝绦:拇指粗细,通体金黄。
“这有什么?丝绦也不是只能你一个人有,做丝绦的也不可能只做一根。一样的东西多了,不稀奇。”
“呵呵,是不是一验便知。”
“怎么验?”
刘英娥警惕的抱紧了裤子。
“想到哪去了!”回大耳将两根丝绦摆在一起,取下头上的发簪,刺破手指,挤出一滴血,血水迅速渗入丝绦。
刘英娥张了张嘴,想说话。
地涌观音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要怕污了你的东西。回大耳好歹也是修行有成的妖族之一,他的血虽然比不上太上老君炼制的丹药,但绝对也是好东西,岂肯轻易沾染到凡间物体上。”
刘英娥被人说中了心事,红了脸。
回大耳拿起刘英娥那根丝绦。
“还给你,如果你看到了什么画面,不要害怕,那些都是已经过去发生的事儿,请如实告诉我们。”
刘英娥迟疑地接丝绦在手。
眼前的景物瞬间变换。
她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林中半人高的灌木、荆棘中是布满了乱石。一只海碗大小的爪子轻轻踏在石头上,紧接着是第二只爪子。
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震动耳膜。
浓重的腥气钻入鼻孔,让人后背阵阵发寒。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
心念一动,发觉自己并没有站在森林里,而是站在高处,以旁观者的视野看着下面。
这种体验仿佛在看着台上戏子卖力的表演。
刘英娥呋了口气,调整视线。
终于看清了是什么样的猛兽?
那一只体型壮健,犹如大象般大小的吊睛白额猛虎。
黄黑相间的条纹,光滑柔顺,阳光从树叶间洒在身上,星星点点闪烁着微光。
圆圆的头颅,两只深藏于粗壮而厚的眉骨下的虎眼。
眼睛上方两块桃子大小的皮毛,乍看上去,好像多长了两只眼。
猛虎在石头站定。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
四颗尖牙钢锥一般,发着白森森的光。
粉红的大舌头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
它的两只耳朵左右转动。
尾巴轻轻扫着,灌木杂草应声而倒。
爪子在树皮上磨了几下。
粗糙的树皮扒下一大块,露出雪白的树干。
忽然,老虎的眼神一凝,好像听到什么动静。
警惕的伸长脖子观察了一下,便钻进杂草,无声的向前方奔去。
随着老虎在草丛快速移动。
刘英娥的视角也发生了变化。
一条崎岖的山路出现在林子中间。
山路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一个尖利的说话声打破了林中的宁静。
那个声音语速很快,仿佛憋了多少年没说话,突然恢复了说话功能,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师父,我跟你说吧,有俺孙在,别说保你安全到西天,想去哪儿,老孙都能护你周全。想当年老孙大闹天宫,神明见了俺无不害怕,退避三舍。小小西天路,我更是在空中走了好多回。绝对保你万无一失。”
嘚,嘚,嘚。
马蹄踏在乱石路上,声音清脆,显得密林越发幽静。
两人一马拐过远处的林子,由远而近,朝这边走来。
骑在白马上是一个光头和尚。
一手牵着马,肩上挑着担子的随从,却是个身高不足三尺,走路一歪一扭,光着屁股的猴子。
猴子满脸脏污,顶着一脑袋草沫、树叶。
他满脸堆笑,像放出牢笼的鸟。
一边拐呀拐呀走,一边兴奋的说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