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走慢点儿，这路上不稳当。”边走边在后面追着喊。
“大姐也快点儿吧，大过年的。”沈玉姝抱进怀里的小人，脚下步子迈得极大，“噔噔噔”几步回到惯常走的小路上。
余下的路程沈玉姝乖乖走完，昨天她让小黑给沈安信带了话，让他今日看着时辰到山谷口迎一迎。
“那人是不是你爹？”顾氏眼神极好，第一个发现路边有人蹲着。
沈玉姝冲身侧的人咧嘴笑，眼里的揶揄快要溢出来，“娘眼睛真亮，离得这么远都能认出来。”
顾氏拧了她胳膊一把，旧事重提威胁道：“我看你好些日子不碰绣绷，怕是连怎么穿针引线都忘了，回头就跟你大姐一块儿练练。”
沈玉姝见她神情严肃得不似说笑，哀嚎着挤出两滴眼泪来喊，“娘~~~”
转头又求助似的望向沈玉兰和半夏，让俩人帮衬着说两句好话。
家里人对沈玉姝的性子摸清个七八成，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沈老太太第一个出声附和，“是得练练，姑娘家家哪能不会针线。”
沈玉姝撅起嘴无奈回头，“奶奶，您看我每天忙得哪有时间刺绣。”
“哼，没见你有多忙。”沈老太太匆匆回了一句，撇下其他人直奔沈安信，她还惦记着许久未见的孙子呢。
沈安信和老娘说了几句便急着过来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好一顿热乎，眼神温柔地看向身边的顾氏，“路上过来累坏了吧，温泉那边我都预备好了，待会儿就去泡泡解乏！”
沈家的龙凤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养得白胖的团子一进山洞就招来不少人的围观，兄妹俩完全不怯场，任由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可爱、敦实。
洞里的木架已经铺满绿意，一排排看过去蔬菜长势良好，出苗率极高。
沈玉姝稍稍落后几步进洞，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沈宁柏拉到其中一个木架前，“玉姝，你快给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
木架一分为二，同样的种子、土壤，一边如常铺得密密麻麻，一边出苗稀稀拉拉长,新长的几片叶子也没什么精神。
沈玉姝扒开上面浅浅的那层湿土，发现发芽的菜种软烂发黑还伴有透明水渍。
她挠挠头，围着木架绕圈琢磨，“不应该呀，其他菜苗没有这个毛病？”
“没有，别的都好好的，唯独这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宁柏坠在她身后把烂掉的种子挑出来扔掉。
真是怪了，按理说种子什么的都是一样的，“瞧着像是受了冻的样子。”
她在木架间折返观察，确实只有这一个最特殊，转身间一阵冷风吹进洞里刮乱了她的头发。
回头看向地上整理好的草帘，“草帘晚上挂好就是现在这个位置吗？”
沈宁柏循着痕迹抬头看，又指着边上村民的铺盖，“晚上这里有火塘，会稍微拉开一些。”
沈玉姝觉得她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这样吧，叫人把这架菜往边上挪挪，晚上再看看情况。”
沈宁柏很快叫来两个年轻小伙子忙活，沈玉姝把他喊到一旁问，“这些人学得怎么样？有没有合你心意的？”
“都挺好的，大伙少说都有个几年的种地经验，有些东西一说就明白。”
沈玉姝听他说着老好人的话，险些当场翻白眼，气呼呼的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就想用‘都挺好’三个字打发我啊，我问的是有没有特别聪明，那种能及时跟上你的想法和你打配合的。
等开春稻种育苗可不是件小事，全村多少亩水田，你想让咱俩累死啊！趁现在是个机会，你要早些踅摸几个机灵的，到时能给你打下手，去年咱们折腾后院那点地你忘了！”
说着说着沈玉姝就把自己养得白嫩的手掌心露出来给他看，“我这养了一年才把手心的茧子去掉，今年我可是只动嘴不动手的，你自己看着办。”
“哦，还有，我在城外买了个两百亩的庄子，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到时候你要跟我一块儿打理，种些什么怎么种都要拿主意，忙的时候是要两边跑的，你确定能顾得过来？”
她没说的是，还有徐远泽那个不定时炸弹在，他要是等不及开春就摸到大青村来，还不知到时是怎样一番景象。
“........”沈宁柏摸着被打的地方，脸上神色木木地没什么变化。
二百亩？！！沈宁柏惊得大力捏碎了手上的菜种，“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田？能种得过来吗？”
“又不是要你种，阿黄会搞定的，你只管有个心理准备，先把人挑出来。”
沈玉姝见沈家几位长辈频频望向这边，拉着人往过走，“先不说这个了，爷爷奶奶往这边看了几次，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先过去吧。”
“拉着你哥说什么呢，他一早还没吃饭，先让他把饭吃了。”沈老太太嘴里絮絮叨叨，将孙子拉到临时饭桌上，煮好的元子放到他面前。
“那大哥先吃饭吧，我去找大姐和半夏去。”沈玉姝对桌上另一碗元子不感兴趣，起身看了眼被人群围着的沈老爷子，往温泉的方向走去。
龙凤胎交给沈老爷子和沈安仁看着，村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沈家这两个孩子，进来好半天还有人围着在逗趣，倒是不用担心哭闹。
温泉池边用剩余的草帘和木头做了个简易屏风，沈玉姝到的时候四周已经围得密不透风，靠近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出，能听出其中一个是嗓门略高点的夏氏。
“娘，我进来了！”她特意加重步子出声喊人，怕出现的太突然吓到她们几个。
池子很大，硫磺的气味很淡，弥漫的雾气阻隔了视线，能勉强看到几人在靠里的位置坐着。
沈玉姝脱了外面的厚衣裳留下最里面的白色中衣，脚小心踩着台阶下水，温热的水流漫过脚踝、小腿慢慢浸入大腿直到胸膛。
“小心点儿！”顾氏担心她摔倒，起身把人接到身边挨着半夏坐好。
“爹想的真周到！”沈玉姝身体放松，后背轻轻倚靠在新做的凳子上，拍打水面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才被众人打趣完的顾氏又是一阵脸红，隔水轻拍了女儿一下，沈玉姝一个愣怔睁眼，“怎么了娘，我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