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弟”
赤阳老怪突然甩开大步走来,酒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的响声
“那些龟儿子要是再磨磨唧唧,老子就拎着赤霄剑去他们宗门门口骂娘!”
他故意将“宗门”二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却瞥向广场西侧那群衣着古朴的修士。
那是与天璇宗积怨最深的“地脉门”代表,此刻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法器上的土黄色纹路戒备地亮起。
我抬手按住他欲出鞘的赤霄剑,暗金色符文顺着剑鞘蔓延,在“赤霄”二字上织就一层柔光
“前辈且看”
目光投向广场中央的灵树,灵植宗女修正用荧光藤为地脉门弟子修补破损的护腕。
那些藤条在接触到土系真气的瞬间,竟自动衍生出褐色的根系纹路
“真正的和解,不在言语,而在共患难”
赤阳老怪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娘的!老子活了三万年,竟不如一棵破树明白事理!”
他猛地扯开酒葫芦塞子,往树根须处浇了半坛烈酒
“喝吧!等灭了湮灭者,老子带你们去赤霄宗喝个痛快!”
地脉门为首的老者先是一怔,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土黄色的灵晶,埋在树根旁
“此晶可固灵脉,望……望韩宗主安息”
行哲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他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燕兄可知,地脉门的‘裂土剑’曾斩断过家师三根肋骨?”
我点头之际,却见他抬手轻挥,一道本源注入灵树,方才埋下的灵晶突然绽放出翡翠色的光芒。
那是天璇宗的剑术与地脉门的土系真气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赤阳老怪忽然压低声音,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头
“韩老头临终前,是不是让你多担待些?”
他不等我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老东西总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当年星域魔族围城,他硬是用本命法宝撑了七日七夜,最后连本命法身都碎了三成……”
老怪的声音渐低,喉结滚动着
“若不是最后魔族被大阵压制,天璇宗……哎”
我望着他腰间晃动的铃铛,那是韩轩生前所赠的“醒酒铃“,此刻正与我腕间的规则印记产生微弱共鸣。
远处,圣火台的灭魔圣火突然分出一缕,如活物般钻进铃铛,在铃舌上凝结出一枚细小的斧纹。
那是规则之力对这份情谊的回应。
“赤阳前辈”
我忽然想起韩轩灵识玉简里未说完的话
“韩宗主最后说,他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与你再醉一次仙崖”
老怪身躯一震,猛地转身望向醉仙崖的方向,晨曦中,那里的云雾正缓缓聚成两个人对饮的剪影。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突然抽出赤霄剑,在虚空中斩出一道酒壶虚影
“老东西!等着!等老子灭了湮灭者,定要把你从星图里拽出来,不醉不归!”
广场上的修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意惊动,却在看清虚影的瞬间,爆发出会心的笑声。
地脉门老者犹豫片刻,终于走上前来,向行哲拱手行礼
“韩宗主……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行哲回礼时,我注意到他指尖缠绕的,正是老者方才赠予的土黄色灵晶碎片。
赤阳老怪的剑意与圣火台的光芒交织,在天际绘出一幅“双仙对饮”的图景。
我忽然明白,所谓的“事先商量”不过是表象。
真正让七百界修士放下成见的,从来不是权谋与演技。
而是像赤阳老怪对韩轩那样,跨越岁月与恩怨的真挚敬意。
当这份敬意能穿透仇恨的壁垒,即便再深的积怨,也终将在共同的信念面前冰消雪融。
此刻,灵树的枝叶间挂满了各宗交换的信物,有赤霄宗的火鳞、地脉门的灵晶、凌霜阁的冰魄……
而在最高处,赤阳老怪的铃铛与韩轩的断剑穗正随风轻晃,发出清脆而和谐的声响。
这或许就是韩轩所期待的“万仙大会”
不是依靠武力威慑的结盟,而是以心换心、生死与共的羁绊。
赤阳老怪突然转身,眼中的泪光早已化作战意
“燕老弟,该下令了”
他指向逐渐聚拢的暗紫色云团,那里,或许是湮灭者的先头部队已蠢蠢欲动
“让那些杂碎看看,什么叫郁缕星域的脊梁!”
我点头之际,暗金色法相虚影已在身后展开,三十万丈斧刃劈开晨雾,露出其后整装待发的七百界修士。
行哲抬手点燃圣火台的第七盏明灯,当七彩光芒笼罩全场时,我听见赤阳老怪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韩老头,你瞧,你的道统,有人继承了”
而远处的醉仙崖上,那对饮的云雾剪影终于合二为一,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即将破晓的天际。
随后,我深吸一口气,周身力量鼓荡,暗金色的符文沿着袖口如灵蛇游走,将我内心的愤慨与决绝化作实质的威压。
随后,我猛地振臂高呼,声音裹挟着雄浑的本源之力,仿若一道惊雷,滚滚传遍广场的每一寸角落
“诸位!湮灭者这群恶徒,心怀不轨,妄图将我们的郁缕星域彻底吞噬,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当成滋养他们黑暗力量的养料”
“他们肆意践踏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亲友,我们岂能坐以待毙,任由他们鱼肉?”
这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戳中在场每一位修士的心窝。
广场上先是瞬间陷入死寂,紧接着,人群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炸开。
灵植宗的弟子们紧攥着手中的灵植法杖,指节泛白,眼眸中燃烧着怒火,扯着嗓子大喊。
凌霜阁的女修们平素清冷,此刻也柳眉倒竖,手中冰棱咔咔作响,口中高呼着“杀”。
赤阳老怪更是将赤霄剑狠狠插入地面,激起一片火星,声若洪钟般咆哮
“杀!杀!杀!”
这一声声“杀”字,从不同人的口中喊出,却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声浪,震得广场的青砖都簌簌颤抖。
天空中原本飘荡的云朵,也被这股气势冲得七零八落。
待这声浪稍稍平息,我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再度高声喊道
“今日,命运将我们齐聚天璇宗,在此会盟,只为一个共同的目标”
“携手并肩,共御湮灭者,守护我们世世代代栖息的家土!”
“瞧啊,那灭魔圣火已然熊熊燃起,它是我们抗争的信念,是希望的曙光!”
我抬手遥指圣火台,此刻,灭魔圣火熊熊燃烧,焰苗蹿起数丈高,火星四溅。
那跳跃的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将众人眼中的坚毅与决绝映照得愈发清晰。
“望诸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无畏的勇气、决然的信念,杀尽每一个妄图入侵的湮灭者”
“让他们知道,郁缕星域的修士,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的家园,不容任何人践踏!”
我话音落下的刹那,灭魔圣火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焰柱冲天而起,在天际凝成一尊手持巨斧的暗金色法相。
广场上万余修士的法器同时腾空,兵刃相交的清响如银河倾泻。
赤霄剑的火光、凌霜剑的冰芒、灵植杖的绿光……
交织成覆盖整个星域的光网,连湮灭者正在逼近的暗紫色云团都被震得节节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