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修士群像,心中感触颇多。
“燕兄可曾见过这般盛景?”
行哲的声音带着新任宗主的威仪,却在眼底藏着一丝少年般的激动。
他抬手拂过长衣上新生的银丝刺绣,那是弟子们连夜用荧光藤纤维绣成的星域地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个与会宗门
“七百界修士跨越十七处时空裂隙,只为共赴此会”
广场边缘,赤阳老怪正与木灵族族长争论着火焰与草木的相生相克,手中酒坛却不知不觉换到了对方手中。
凌霜阁阁主正在跟身旁的人比划着冰棱的奇特变化,两人脚下已凝结出半座冰雪要塞的模型。
地魁门的死士们则围成一圈,正在向万佛宗的武僧们请教肉身成圣的秘诀,黑色斗篷与褐色僧袍交错,竟生出奇异的和谐。
“从未见过”
我如实回答,言语中多有激动。
不多时,鎏金般的阳光漫过天璇宗主峰的残垣,在重建的圣火台砖缝里生出细小的荧光草。
当晨钟第九声嗡鸣消散在风里,青铜鼎中的灭魔圣火突然腾起三丈高的焰柱,火星子卷着碎金般的真气碎屑,纷纷扬扬落在行哲月白色的长衣上。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衣摆处新绣的星域地图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每一颗代表宗门的星辰都在晨光中微微发烫。
行哲抬手抚过腰间韩轩的佩剑,指腹擦过剑鞘上“天道酬勤”的刻痕,眼中浮现出三日前在议事厅,师父握着他的手在星图前推演的场景。
他指尖本源注入剑柄的刹那,剑穗上未完成的银线突然自动织就,竟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霜花。
那是天璇宗独门剑法“凌霜刺”的剑意具现。
“诸位宗门代表!”
他的声音裹着本源之力炸开,震得圣火台边缘的追思花纷纷扬起荧光花粉。
前一刻还在交头接耳的修士们如被按了静止键,万双眼睛同时聚焦在高台上。
赤阳老怪正往嘴里塞着灵植宗的解酒果,动作僵在半空。
凌霜阁阁主指尖的冰棱悬在半空中的护腕上方,迟迟未落下。
行哲深吸一口气,晨光从他身后斜斜切来,将法衣上的银丝绣线照得透亮,宛如周身萦绕着星河。
他望向主峰旁边那片竹林,那里长眠着天璇宗先烈,此刻正有微风穿过竹梢,将碎金般的阳光筛落在“天璇长明”碑上。
“昨日,湮灭者的光刃撕裂我宗护山大阵时”
他的声音忽然放柔,却在尾音处泛起金属般的冷硬
“我的师父,韩轩散人,用本命法宝替数千弟子挡住了致命一击”
话音未落,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灵植宗女修的指尖渗出真气,催开成片的白色追思花。
“他临终前凝结的灵识玉简里”
行哲抬手取出那枚泛着温润光芒的玉简
“没有半句遗言,只有星图上被标记的湮灭者中枢祭坛”
玉简悬浮在掌心,投射出韩轩长老遍体鳞伤却依然笔挺的虚影
“他用最后一丝真气刻下‘勿念我,念苍生’”
赤阳老怪突然转身,用赤霄剑重重敲击地面,火星溅在他泛着泪光的眼角
“韩老头!你若能看见今日场景……”
他的声音被广场上爆发的怒吼声淹没,万修同时祭出法器,兵刃相交的清响如万马奔腾,惊起满山晨雾。
行哲望着漫天浮动的法器光芒,浮现出今日在先烈林刻下的誓言。
他松开握住玉简的手,任由它飘向青铜鼎,当虚影与圣火交融的刹那,整座主峰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沉闷的共鸣。
那是星域灵脉在响应生者的战意。
“今日,我们在此立誓!”
他的本源之力与鼎中圣火共鸣,竟在虚空中凝成一把燃烧的巨剑
“以天璇宗先烈之名,以郁缕星域七百界生灵之名……”
巨剑划破云层,在天际留下一道长达千里的灼痕
“不灭湮灭者,不熄圣火,不还宗门!”
“不灭湮灭者!不熄圣火!不还宗门!”
七千道声音汇成洪流,震得主峰积雪簌簌滚落。
我站在高台侧方,看着行哲法衣上的银丝因本源过载而断裂,却在断裂处生出更耀眼的光芒。
他不再是昨日那个跪在师父遗体旁的悲痛弟子,而是真正接过了天璇宗的脊梁,成为七百界修士眼中的引路人。
赤阳老怪抹了把脸,突然将酒坛砸在圣火台上
“醉仙酿祭旗!韩老头,看好了!”
琥珀色的酒液泼入火焰,腾起的光华中竟浮现出韩轩负手而立的剪影。
行哲望着那道虚影,嘴角扬起释然的笑,指尖轻挥,佩剑出鞘三寸,寒芒与火光相击,发出龙吟般的清鸣。
当第一滴灭魔圣火落在广场青砖上时,我听见远处星域传来湮灭者的尖啸。
但此刻的天璇宗主峰上,万名修士的法器光芒已织就遮天蔽日的光网,行哲的身影在光网中央高举佩剑,
宛如开天辟地的古神。
而他身后的圣火台,正喷涌出比太阳更炽烈的光芒。
那是希望的火种,是复仇的号角,是整个星域对黑暗的最后通牒。
广场上的声浪如汹涌海潮,震得灵植宗的荧光花纷纷抖落花瓣,万名修士的法器共鸣在天际凝成璀璨光穹。
行哲抬手的刹那,一道月白色屏障自袖口迸发,如巨手般轻轻按下沸腾的声浪。
当最后一声“灭尽湮灭者”的怒吼消散在主峰积雪间,他转身望向我,眼中闪烁着历经淬炼的坚定。
“诸位!”
他的声音虽未动用本源之力,却因胸腔中激荡的战意而格外清亮
“今日天璇宗有幸聚七百界英杰,不为论道,不为争雄……”
“只为守护脚下这片灵脉,只为让后世修士仍能仰望星空!”
“此次会盟,能在三日之内聚齐七百界代表,皆因一人”
当行哲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广场陷入一片令人屏息的寂静。
唯有圣火台的烈焰翻涌,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断壁残垣之上。
就在此时,天穹突然泛起涟漪,暗金色的符文如游龙般在云层中穿梭,所过之处,星辰的轨迹都为之扭曲。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虚空深处传来,仿佛远古巨兽的苏醒。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道暗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三十万丈法相虚影手持巨斧,斧刃之上流转着毁灭与重生的力量。
当光柱触及地面的瞬间,强烈的气浪席卷而来。
灵植宗的荧光花被吹得剧烈摇晃,凌霜阁弟子凝结的冰雕寸寸碎裂,就连赤阳老怪手中的赤霄剑,也不受控制地发出共鸣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