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大殿中。
几位老者稳稳坐在各自厅堂的主位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很平静。
下面站着等候的人,个个都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出,等着上面的安排。
玄冥宗的镇邪司,跟别的部门不一样,这里的好处给得足,虽然要冒的风险也大得很,可还是有很多地方的厉害人物挤破头想进来。
正因为这样,到了这地方的人,不管以前在外面多风光、多特立独行,都得收起性子,摆出一副小心翼翼、听话顺从的样子。
没办法。
没背景没后台的人,能不能进,那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够不够硬,除此之外,还得看负责考核的人脸色好不好。
不过沈舟可不用操心这些,他就这么跟着赵寒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来,还直接越过排队的人,走到最里面、位置最高的那座厅堂前。
“郑长老!”赵寒川向上座的那位老者恭敬行礼。
“赵长老。”那位郑长老也回了一礼,他先是抬眼看了看神色明显有些紧张的赵寒川,随后目光就落到了旁边那位穿着深色道袍的年轻人身上:
“虽说有赵长老你引荐,但你替他申请的是客卿长老的位置,这事非同小可,马虎不得。该走的流程,我们还得按规矩一步步来……”
这话一说出来,赵寒川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嫌他赵寒川的面子不够大、分量不够重吗?
实际情况也确实这样,要是换了别的更有影响力的长老来推荐,这事说不定还能通融通融。但赵寒川的地位嘛……就有点不够看了。
赵寒川心里挺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请动沈前辈加入宗门的,现在反倒要让前辈去参加考核,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无妨,开始便是。”沈舟淡然应道,对此毫不在意。为了谋求更进一步的机缘,这玄冥宗,他势在必得。
两人方才的对话,早已如磁石般牵引了四周所有的目光。也难怪,“客卿长老”这四个字的分量,实在太过醒目。
前来申请客卿之位者络绎不绝,但胆敢觊觎客卿长老尊位的,却是寥寥无几。
毕竟,多数人心中自有掂量,深知入选希望渺茫,更兼传闻那考核之严酷,令人望而生畏。
“好。”郑长老微微颔首,“那么,老夫先问你几个问题。”
“首先,你的出身来历,可曾在其他宗门担过职位?”
“有。”沈舟神色波澜不惊,“我乃日月宗宗主。”
听闻“宗主”二字,郑长老面上并无半分讶异。
北俱州宗门林立,多如繁星,这“宗主”的名号,大者足以号令一方,威势煊赫;小者不过弹丸之地,名不见经传。在他眼中,早已见怪不怪。
他只是微微蹙起眉头,口中低声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号:“日月宗……坐落于何处?”
他确实从未听闻过这个宗门,只觉耳生得很。
“日月宗乃是北域的第一宗门!”一旁的赵寒川见状,急忙高声补充道。
“哦,这样啊......”郑长老似乎想起来了,他轻捻长须,似是惋惜,又似带着几分不以为然,连连摇头,
“只是一偏远小宗吗......那便意味着传承驳杂,手段寻常。你现今修为几何?”
“天地境。”
“天地境?”郑长老目光如电,再次审视沈舟,眉峰顿时锁得更紧。
此言一出,四周围观的人群顿起波澜,先是齐齐一愕,旋即神色纷呈:有人掩口嗤嗤低笑,有人交头接耳面露讥诮。
也怨不得他们失态发笑,天地境的修为,做个寻常客卿自是绰绰有余;可若妄想一步登天,坐上客卿长老的高位,在众人看来,无异于异想天开。
客卿长老肩负的,乃是地方镇邪司无力处置的棘手危局,其境界修为,可是铁板钉钉的硬性门槛!
“资历浅薄,修为不达标,皆不符规条。”果不其然,郑长老缓缓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你,尚无资格担此重任。”
“纵有赵长老作保,也不行。”
周遭前来应征客卿之位的修士们闻言,纷纷暗自颔首。看来这玄冥宗的规矩,倒还算公正严明。
听着二人对答,一旁的赵寒川已是面皮发烫,心中焦灼万分,这位郑长老,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他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唯恐沈前辈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甚或……一怒之下血溅当场!
赵寒川自然知晓客卿长老的部分硬性要求,沈舟确实未能满足,但这些终究是假的啊。
客卿长老,核心看的仍然是战力高低,这一点,赵寒川对沈舟可是充满信心。
然而,出乎赵寒川意料的是,沈舟依旧显得从容不迫,只是问道:“听闻贵司有一项试炼?若我通过此试,想必即可胜任了吧?”
“对对对!试炼!请郑长老开启试炼!”赵寒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附和。
郑长老却依旧摇头,带着一丝不耐:“何须多此一举?区区天地境修为,何必再浪费资源、徒耗时间布置那繁琐试炼……”
客卿长老的试炼,严苛异常且耗费甚巨。他根本不认为一个天地境修士能通过,最终不过是白费功夫。
赵寒川只得再次恳求:“还请郑长老……网开一面,通融通融!”
郑长老不为所动,语气转冷:“赵长老,客卿长老试炼的准备非同儿戏。况且,此地是镇邪司,不是你所在的内务司!岂能事事依你心意?”
赵寒川顿时语塞,脸色灰败。
沈舟瞥了赵寒川一眼。这老家伙的面子,在此处当真是一文不值,所谓的“长老”身份,形同虚设。
罢了,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念及此,沈舟再度将目光投向那位郑长老:“阁下既是此地主事,想必修为……冠绝此间?”
他微微一顿,语出石破天惊:“那么,若我此刻将你当场格杀,是否便足以证明……我有资格坐上这客卿长老之位了?”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郑长老瞳孔骤缩,猛然抬头,厉声喝道:“你……你说什么?!”
沈舟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在谈论天气:“怎么?阁下一位的分量……还不够?”
他目光缓缓扫过殿堂深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
“那若是我将此间所有坐镇的长老尽数屠戮,以此作为‘投名状’,这般分量……可还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