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导师还带了一些礼物。
两个人一起到达刘家的时候，刘老爷子也已经等待多时。
刘时年立刻将两人迎了进来。
“您就是黄导师吧？”刘老爷子虽然坐着轮椅，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眼神很亮。
黄导师微笑着点点头，将礼物递给他，说道：“刘老先生，那天听棠儿提起您，我便觉得我们会很投缘。”
“沈家这丫头也经常向我提起您。”刘老爷子笑眯眯地，指挥刘时年给他们端茶倒水：“沈丫头是我此生见过天赋最好的棋手，听说她的启蒙老师是您，我便一直对您很好奇。”
刘时年原本还在好奇这个突然上门拜访的老先生。
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他就微微怔了一下。
这位黄导师年龄比他爷爷小一些，身上带着股岁月沉淀出来的温和。
看上去挺慈祥和善，眼里的锐利却是藏不住的。
不愧是沈明棠的老师，一看就和她是同类人。
黄导师笑了一下，对着刘老爷子拱了下手，眼角的皱纹也带着笑意：“实不相瞒，我黄某人很早便听过刘老先生的大名。”
“我们应该是同一代人吧？刘老先生当年，在世界棋坛上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寂寞如雪。”
“说来惭愧，刘老先生羡慕我是棠儿的启蒙老师，实际上我的棋术平平无奇，根本没什么过人之处，是棠儿自己优秀，才让我跟着沾了点光。”
“您就别谦虚了。”刘老爷子笑了笑，能教出世界冠军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黄导师无奈地摆摆手：“这我还真不是谦虚，您和我下一局就知道了。”
他当初偶有机会，学了六年左右的围棋。
他确实对这玩意儿比较感兴趣。
但这只是他的爱好之一罢了。
没想到后来随便教了一个小孩学这个，对方最后竟然还成世界冠军了！
这完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见刘老爷子一脸不信的模样，黄导师也只能和他坐在棋桌前，正式下上一局。
沈明棠这个世界冠军就这么在旁边品着茶，悠哉悠哉地看两人下棋。
偶尔看到谁走的哪一步不对劲，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刘时年在旁边看得入了迷。
两人的实力都相当厉害。
只是刘老爷子这个曾经的世界冠军，还是略胜一筹。
胜负往往会在中盘厮杀的阶段逐渐露出苗头。
很快，刘老爷子那黑棋如磐石般扎根的阵脚，就将白棋逼得进退两难。
白棋在左边围出的空里，被他悄悄点了一手，硬生生刮走两目；
右边的边空，又被他用一个小尖，掏走了本该属于黄导师的三目。
黄导师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纹路，微微笑了一下。
他输的不是某一步的失误，而是刘老爷子二十年来浸在棋里的直觉——
那种不用刻意计算，便知道哪里是棋形的弱点、哪里是实地的边界的本能。
最后一手棋落定，站在旁边的刘时年开始数子。
黄导师看着自己棋盘上零散的白棋，再看刘老爷子那边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黑阵，笑了笑，伸手将自己面前的棋子拢进棋盒：
“刘老先生，我输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失落，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坦然。
刘老爷子也收起棋子，指尖碰了碰黄导师那枚被逼死在黑阵里的白棋，笑道：
“黄先生，你也很不错。你的棋很野，有冲劲。”
不愧是沈明棠的围棋启蒙老师。
看得出来，这人下棋的手法早就已经生疏了。
但他还是能在自己手底下撑这么多回。
如果这个人能在棋坛上活跃，那一定也是个有名的人物。
沈明棠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开始商业互吹，笑而不语。
黄导师和刘老爷子从起初的交流棋术，慢慢地又开始扯到茶道上，随后又扯到书画上。
两个人越扯越远。
刘老爷子只是精通围棋，对茶道和书画并不怎么了解。
但黄导师还是比较全能的。
两个人越聊越上头，到了最后，直接撇下围棋，去一旁喝茶畅谈去了。
沈明棠和刘时年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膀。
刘时年说道：“我爷爷也是难得找到一个知己，就让他们聊吧。”
两个人站在亭子里，晚风轻拂而过。
刘时年想到前段时间关于波洛克的事情，以及国内堂忌的事情，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又把这事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
天气一天天变凉。
自从读研之后，沈明棠的课是越来越多。
慢慢地，她将数学世界赛的决赛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她的十八岁生日也越来越近了。
最近这段时间，不仅是温砚辞和温夫人、松萝，还有沈行轩找的那些权威专家、华国最高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世卫组织的一些教授……
所有人都在为人体实验的药物破解而努力着。
沈明棠自己倒感觉还算正常。
忙碌了半个月，她又再次按照她的硕士导师的话，赶往漂亮国，参加所谓的决赛。
这将是最后一战。
沈明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一点都不紧张。
倒是来送别的帝都大学领导们、来慰问的教育局领导们、以及官方人才中心的领导们，一个比一个紧张。
当初参加世界赛的选手不少，通过初赛的有三个，现在有资格参加决赛的，就只剩下沈明棠和松萝两个人了。
笔试共6科，分别是分析与微分方程、概率与统计、几何与拓扑、代数与数论、应用与计算数学、数学物理。
每个科目考试时间2小时，上午考一科，下午考一科，这样连着考三天。
国人早就听说沈明棠要参加这种世界级别的数学比赛，所以特别关注。
但是这种比赛的保密性质特别高。
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猜测沈明棠是否能够笑到最后。
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比赛的具体情况。
他们也只能为沈明棠祈祷，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
出发之前，一群领导纷纷轮流来向沈明棠嘱咐送别。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机场是人民大会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