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难以相信这些人如今已经全成了沈明棠的走狗。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
她抬起头来，遥遥注视着眼前的沈明棠，喃喃道：“怎么会是你……”
她想要否定这一切。
然而都只是无力的挣扎。
沈明棠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地看着这个身形佝偻的亲人。
“怎么不能是我？”
她笑了一下，说道：“还就是我。”
话落，沈明棠朝她走近几步，直接从头发花白的老人身旁擦了过去。
而沈家的院落里。
沈明棠经过长老们身边时，这些曾经对她冷嘲热讽的老头，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弯腰目送，声音恭敬：
“大小姐。”
沈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这荒谬的一幕在自己面前上演。
她伸了一下手，指着沈明棠，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你……你……”
沈明棠身着白色锦裙，和沈行轩从沈家祠堂离开。
见她走远，院落里的一群长辈才放松了几分。
他们看见沈老夫人的模样，叹了口气。
“老夫人，别犟了，如今这沈家已经变天喽！”
“怎么会？”沈老夫人还有些恍惚地说道：“这才一年……”
“你以为我们为何还能站在这里？那些敢不从沈明棠的人，如今早已经被她亲自送去吃了牢饭！”
沈老夫人脸色僵硬：“可祖上规矩这么多年，我们合作这么久……”
“哎。这话可不敢乱说，什么合作？大家可都不知道。”其中一个长老说着，笑道：“老夫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
另一边，沈明棠刚走到老宅偏前的位置，就迎面遇到了刘管家。
他正从一条小路穿梭而来，看见她后快速说道：“大小姐，季家人来了，她们要见你。”
沈明棠闻言，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让他们慢慢等着。”
说着，人就已经继续往前走去：“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让司机在门口等我。”
“好。”
刘管家应了一声，拿起了对讲机。
……
另一边。
沈家的会客厅里。
几个年龄大一些的男男女女坐在里面，眼神游移不定。
他们手里捧着茶盏，小动作不断，看起来焦灼不安。
“二姨，你说她会出来见我们吗？”
“虽然希望渺茫，但我们如今别无他法……谁知道麟先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竟然这么厉害，我们对上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上次在宴会上，我就觉得她不是很喜欢我们，可外婆做得没错，季家把她养这么大，她也有回报季家的义务！”
“是啊，谁能想得到她翅膀居然这么硬呢？偷偷和沈家那位在一起，还瞒着家里人，最后甚至和季家断绝关系，不就是白眼狼吗……”
“不仅如此，她的亲生女儿现在还要搞垮我们季家，哪有这样的事情？”
众人议论着。
就听见会客厅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刘管家。
众人纷纷闭上嘴，看向了刘管家，“管家，明棠她说什么啊……”
“她不会来见你们的。”一道突兀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众人齐齐回过头，看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会客厅门口。
沈行轩面色冷淡，眼神也没有什么温度：
“明棠作为她的亲生女儿，拿回她的东西，本就合情合理。”
“今天的事情，是你们咎由自取。总之，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沈行轩转身就走。
尽管沈明棠的意思多半也是不见他们，但沈行轩说得这么直接，刘管家站在一旁，为了缓解气氛，还是笑了一下：
“我有事先离开了，诸位看着办。”
见状，季家人不由得不满地抬了一下身子：“哎，你们……”
“怎么就这么走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认栽呗！难道你敢和她硬抗？？”
……
沈明棠从沈家老宅离开后，就给乔元溪打了个电话，让她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几家公司的上市仪式。
届时，她会以甩手掌柜的身份到场。
叮嘱完乔元溪后，沈明棠就去了一趟北郊的墓园。
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她的忌日，但沈明棠就是想去看一趟生母。
沈家司机看着沈明棠在一家花店选了捧花，最后去了墓园，没有多问。
前几天是立秋。
薄薄的秋雨裹着微凉的风，笼罩在墓园上空。
青灰色的云压得很低，把那些高低错落的墓碑衬得愈发沉默。
沈明棠撑着黑伞站在碑前。
伞沿垂落的雨线顺着边缘往下淌，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天。
碑上的名字，“季明珠”三个字被雨水洗得发亮。
沈明棠将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用手背擦了一下照片上的人脸。
那是一张年轻漂亮的容颜，墓主的神色坚定，沉稳安静。
“妈妈。”
沈明棠吐出这个已经许久未出口的称呼，她的表情同样冷静：“我把你的东西拿回来了。”
“还有我的东西，我们的东西。”
……
季家旗下那几家属于季明珠的公司，被沈氏集团收购的消息，是中午出来的。
沈明棠这会儿刚吃过午餐。
听说季家人早上待了两个小时才不甘心离开的消息后，应了一声。
她把今天祭祖的仪式已经全部完成了。
下午没什么事情，索性也就准备返校了。
车辆行驶得非常平稳，路上，沈明棠正看着窗外的细雨蒙蒙，突然收到了温大少爷发来的消息。
沈家司机一向很自觉地不多看不多问。
但将车停在校门口后，看到温砚辞，还是意外地“喔”了一声：“大小姐，这么巧，温家少爷也在这儿啊。”
“不巧。”沈明棠说道：“是他在等我。”
沈家司机：“……原来如此。”
他在车窗里看着沈明棠和温砚辞站在一起，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那两人走在一起，温砚辞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明棠笑了笑。
温砚辞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始终含着笑。
沈家司机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情也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