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关大老爷虽然金盆洗手,转业从良了,可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昨晚上无邪一个人在卧室里翻了好些京城老熟人的朋友圈,又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
发现张鈤山其实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在陆陆续续整理一些早在张大佛爷在世时,就已经封存的卷宗。
只是之前这些动作都非常慢,也没人会想到张鈤山还会主动拜访张麒麟。
所以根本没人将这两件事关联起来。
很多年前,张大佛爷就曾在长沙重建过中部档案馆,主要职责是监视老九门。
后来老九门四散逃亡,各奔东西,张大佛爷去世,中部档案馆也就随之销声匿迹。
不知是弃用了还是隐入了暗处。
“早年间张海棋带着张海盐去找张大佛爷,共同对付军阀莫云高。莫云高败走,逃入桂西深山胡,原本的地盘北海也是张大佛爷接管的。”
无邪思索着当年的事,一边还不忘洗碗:“要知道,那时候莫云高为了逼出张家人,重新见到小哥,可是耗费了十年之久搞了五斗瘟疫出来,他手上肯定有很多资料。再加上后来南部档案馆也是张大佛爷帮忙重建的,如果这些资料没有被特意隐藏……”
张鈤山重启中部档案馆,里面恐怕会有很多隐秘卷宗。
凌越刚思忖张鈤山此举的用意,就见无邪又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来瞥她。
凌越见状,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无邪一懵,委屈地瞅她:“凌越,你打我?”
凌越反手解后腰围裙的系绳:“你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了阴阳怪气。”
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眼神不对。
想到当初凌越对张鈤山的那什么,就心里酸溜溜的无邪想为自己辩清白,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辩起。
只能眼睁睁看着凌越挂好围裙出去了。
等人走了,胖子才敢出声嘲笑无邪:“妹子都忍你好几次了,你还看,活该!”
无邪怀疑自我:他刚才那眼神真的阴阳怪气了吗?
出去后凌越也没真去屋里听张麒麟和张鈤山说话,而是去了院子外,掏出手机,查看刚收到的短信。
和中秋夜那个电话一样。
这条短信依旧是匿名的,内容很简单。
是一个数字:8.
上一条短信是两天前深夜发来的。
显示数字为:9.
看起来像是一个最大数为“9”的倒计时。
没有任何证据,只凭着接通电话那瞬间的感应,凌越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只是依旧感到很奇妙。
半年时间不到,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索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凌越转身回眸一看,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张鈤山。
看见凌越,张鈤山紧缩的眉头骤然舒展,浅淡的笑意自眼底晕染至眼角眉梢。
他不自觉加快了步伐,走到凌越面前时,嘴角已经化开了一抹涟漪似的笑。
虽浅淡矜持,却层层叠叠荡漾着,许久都不见停歇。
“凌越。”张鈤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又似想到什么,低头垂眸。
复又抬眸看凌越。
一副想说点什么,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凌越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了“腼腆”这个微妙的情绪修饰词。
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对于这位帮助过她很多的朋友,凌越还是可以给予一定的体贴和照顾的。
凌越看了一眼站在房间门口的张麒麟,问张鈤山:“你们的事聊完了吗?”
张鈤山点头“嗯”了一声。
凌越侧身,朝他歪了歪头:“要我陪你在村里走走吗?”
来雨村的人,基本上都会有这么一个“参观乡村”的流程。
张鈤山有些惊喜,眼睛都亮了几分,不过还是很克制地问:“会耽误你时间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凌越总感觉张鈤山“活泼”了一丢丢。
没那么暮气沉沉了。
当然,相对普通人来说,他还是很端庄矜持的。
凌越忍俊不禁:“现在我们的时间都挺多的。”
她都闲得快生心魔了。
雨村的生活好像很闲适,又好像有很多事发生过。
凌越挑拣着一些话题随意聊着,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接入老九门的话题更自然。
已经被骗过一次,还无数次不停回忆过当初两人接触相处的过往。
对凌越的秉性也算有所了解的张鈤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陪自己出来走走的真正用意?
但凌越愿意花时间陪他,那双眼睛也看向了他,甚至还主动和他分享她在这里的生活。
张鈤山就觉得挺好的。
人存在于世间,本身的“意义”就是“价值”。
曾经他存在的价值,就是遵守佛爷临终之言,固守一方旧时的天地。
现在他想试着走出那方早已人去楼空,岁月于尘土中掩埋的天地,找到新的人生意义和价值。
若是这个新的人生意义和价值,恰好是凌越需要,他又可以给予的。
张鈤山认为,这便是很圆满的结局了。
所以在听完凌越说前阵子雨村举办的灯会,又在手机上找到了喜来眠的官网收藏后,张鈤山主动提起:“这次我来找族长,是想重建中部档案馆。这个想法在去年就有了,只是封存的卷宗太多,需要慢慢整理。”
知道凌越曾在解雨辰那里了解过很多与原始苯教、古神宗教有关的资料,张鈤山思索整理着自己从那些封存卷宗里得到的些许相关资料。
可凌越却出乎意料地表现出了对老九门的关注:“听说以前中部档案馆和老九门有密切关联,里面有关于齐家的详尽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