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的知名度当然比刘轩竹要大,且是在首都机场,自然会有人认出来他。
不过也好是在首都,来来往往的人虽然有人拍照,有人议论,可没有狗仔会大肆渲染。
只是有人发在了微博上,热议了一下,是不是那次直播节目延续的友情。
这个帖子本来看的人有,但是没什么人回应。
毕竟罗云虽然算是大众都熟知的演员,但因为自身背景,没什么人敢黑他。
可防不住有人想起了刘轩竹和蔡磊正要拍摄的网剧,这在刘轩竹和蔡磊的粉丝群里,可是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于是有人在罗云和雅安前后走在机场的图片下面回复着:哇塞,这是什么乱入cp?小竹和磊磊,哥哥和舅舅?
当然也有人说,这大概就是名人之间的交际圈。
但从不关注微博这种社交软件的雅安,当然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周遭酝酿着狂风骤雨。
当然作为罗家和蔡家,就算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
可也因为他们的不发声,更让人越发猜测,不过也只能是猜测,毕竟还是很多人认为,蔡家和罗家这种军政家庭,不大能公开这种不能算是正统取向的情感。
不过,罗云确实一直情感空白,也不怪他人会无端猜测。
雅安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这样被卷进了舆论风暴中……
罗云也是任由外界猜测和舆论发酵,这本就是他有意为之,而且就算最后必须要发声的时候,以罗家的势力,也必然会妥善帮他处理。
罗建国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想到罗云一旦认真起来,居然这样高调,大有一种公之于众的感觉。
不过,不到最后,罗建国肯定不会出面干预,谁说两个大男人出入机场,就不能是友情了呢?
也是仗着这点,罗云明目张胆的带着雅安上了自己停在机场外的车上。
罗云的车子其实也很好认,很多娱乐记者也都认识,可真的很少有人敢跟拍。
于是机场外,也就只有寥寥几人看到罗云把雅安的行李放到了自己车上,再载着雅安离开了机场。
“去我那儿吧,尝尝我的手艺?”罗云开口询问。
“好啊。”雅安很自然的坐上了副驾驶,扣好了安全带。
“明天中午的飞机,我去接你?”罗云发动了车子。
“你开车?”雅安问了一句,“把车子放在机场么?”
“当然不,”罗云笑了,“有人送我,顺便去接你……或者,今晚住我那儿,明天一起从家里走。”
“呃……还是你来接我吧。”雅安还是觉得没必要住罗云那儿,引他无端妄想。
罗云笑笑,没有接话。
车子开到了上次罗家和蔡家小聚的那个院子,雅安挑了挑眉,“还是一起吃么?”
在门口的保卫室门口停下了车,两名警卫查看了车子里的人,对着罗云一敬礼,罗云又继续开了进去。
“不是,只不过我自己在这儿也有住处。”罗云把车子开的比上次更靠里了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
一开始雅安是觉得,依照罗云现在的心态,应该是让雅安到他家单独相处的,可这一开进军区大院,就以为是和上次一样一起吃……本来觉得,那也成,总比单独和他相处的好。
结果居然还是单独相处,只不过是住在一个大院里而已。
“为什么也住在这儿?是因为相互照应方便?还是因为安保设施好?”雅安觉得车内气氛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问。
“一开始是因为安全问题,”罗云把车子停好,示意雅安到了,雅安也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罗云继续说,“就是这儿了。”
雅安开了副驾的门,罗云把车落锁,拿出钥匙开门,拿出了两双拖鞋,新的那双肯定是给雅安的。
雅安也就跟着换了拖鞋,打量屋内装潢,红与黑的装潢风格,和罗云表露出来的个性不大一样。
“刚进娱乐圈的时候,还是有比较偏激的粉丝试图跟踪我回家,所以,家里也就一直没让我搬出去住。”罗云接着上一个话题说了一句。
“随便坐吧,喝什么?”罗云把门钥匙和车钥匙都放在门口鞋柜上,向室内走去。
雅安就近坐在黑色的沙发上,红色的茶几上,摆放着几个黑色的食盒,有些水果和零食就盛放在里面。
“冰箱里有饮料,我沏茶,速溶咖啡也是有的,但没有咖啡机和咖啡豆,你喝什么?”罗云在厨房里问。
“都行,”雅安环视四周,怎么说呢,就还挺生活化的,“你是半截进了罗云这个人的身体里,还是作为罗云这个人,在人界从小长大的?”
罗云在厨房里烧开水,准备弄茶,也就一边弄着,一边回应,“罗云这个人,在六岁的时候被绑架过,因为罗家当时涉及反黑行动,不少势力收到了经济和利益的损失,为此,他们把上幼儿园的罗云给绑了。”
雅安大概能猜到后面了,“但是罗家是忠勇的军人世家,所以不可能屈服让步,对吧?”
“对,”罗云应了一声,“你对人心还挺明白。”
雅安耸耸肩,“做人久了,大概也能知道他们的思想脉络了……后来呢?这个孩子死了?”
“差不多吧,”水烧开了,罗云一边摆弄,一边说着,“本来是为了要挟罗家换点儿好处 ,但是罗家根本不为所动,黑势力也明白,罗家也不是就这一个独苗,就把这个孩子扔进了附近的化粪池里了。”
雅安皱了皱眉,“化粪池啊……”
可真够恶心的。
“对于一个六岁的人类幼童来说,那里的沼气等有毒气体,足以让他溺亡,”罗云把茶壶端出来,又给雅安冲泡了一袋速溶咖啡,“不过,黑势力做的更绝,还往化粪池里,扔了一个燃着的打火机。”
雅安瞪大了眼,“那不是肯定尸骨无存了?”
“对啊,”罗云点头,“我那时候也是刚到人界,还没想好用什么人的身份入世,恰好也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你救了那个孩子?”雅安虽然觉得不到可能,也不得不做出这么一种猜测。
罗云点了点头,“其实我当时是想知道,作为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会想些什么……要知道,魔是能窥探人心的,也能引发人心底最丑恶的欲念。”
雅安顺着他的思路想,“他和你进行了交易?”
以前是听说过,魔会与内心存恶的人签订契约, 替他复仇,只是这个人要么成为魔的食物被吞噬掉,要么就是死后遁入魔道。
罗云摇摇头,“并没有,”把茶壶里的茶水倒入一个茶杯中,罗云继续说,“这个六岁的孩子很淡然,他的内心无悲无喜,平和的没有丝毫波澜。”
这倒是稀奇了,雅安端起杯子来喝,速溶咖啡喝起来,很甜腻,其实并不好喝。
“即便我说明了自己的魔族身份,说可以为他达成诉求,他的内心也没什么波澜,就如同一潭死水,无风无浪……”罗云叹息着,“我就这样眼看着他平静的接受死亡,任那窒息感将他淹没,直至最后,他居然笑了。”
雅安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六岁的孩子?”
“是啊,我也不能理解,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能如此坦然的接受死亡?”罗云挑了挑眉,“或许说……是期待死亡。”
雅安眯起了眼,“你是说……那个孩子本来就打算活了?”
罗云轻笑一声,“呵 ,也许是好奇使然吧,我就作为罗云,继续存活着了。”
“怎么弄的?”雅安看向罗云。
罗云耸耸肩,“也不难,爆炸的时候,那个孩子的尸身肯定是连渣都没有了,而我随意给自己制造一些擦伤,变成他的样子躺在附近就好了。”
那倒也是,以罗家当时的心态,不会仔细琢磨是否合理,只会心存侥幸,更加对罗云疼爱有加。
“所以,你就用这个身份一直待在人界了?”雅安问。
“是啊,按照人类生长的模式,一岁一年,按时长大。”罗云笑笑。
“那后来,就都是你自己选择了……包括当演员?”雅安突然想起来,“六岁以后的人生,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和喜好活的。”
“算是吧,”罗云点头,“不过依照罗家的个性,我应该从军从政的,但是政审的时候,童年的绑架经历,多少会影响今后的仕途。”
“而且,我这个魔族的体质,若是真的在部队混,难免会勾起我的作战欲望,分分钟会克制不住自己,所以,不如远离容易引发我魔气外露的场景。”罗云笑着解释。
这样倒是也能解释的通,雅安点了点头,“那你现在知道了么?那个孩子为什么觉得活够了?是因为罗家的家庭氛围太压抑么?”
罗云沉思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还好, 也许和这个孩子是失而复得有关吧,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觉得会遭受过多的管束。”
雅安这时也能理解罗建国为什么会同意他们这样一个军人家庭,出现一个喜好男人的罗云,非但不制止,还一力要促成了。
还是因为要弥补。
弥补罗云差点儿丧生于那场绑架的愧疚。
所以罗云那儿能成为一个军世背景雄厚的家庭里,唯一一个异类吧……
雅安觉得,罗云顶着这个人类的身份活在人世间,也是幸运的。
最起码衣食无忧,不用怎么奋斗,也会有人宠爱呵护,不用自己筹谋算计,总比慕天星好的多吧?
罗云喝完杯中的茶,站起身来,“我炖了牛肉,烩个菜就好。”
雅安点点头,没动身跟去。
罗云似乎也诧异雅安没有跟过来,从厨房探头,“不来帮忙?”
“那个叫慕天星的,和你联系了么?”雅安本来不想起身,但罗云既然说了,也就只好跟了过去。
罗云其实已经把菜都放到清水里泡着着,这会儿直接切了,就可以放进锅里,和已经炖好的牛肉一起再煮一煮就好了。
“嗯,”罗云点点头,“是他主动找的你?”
“是,”雅安应声,“不过……他是鬼,你是魔,为什么?”
罗云切着手里的土豆和胡萝卜,“因为我俩的心性不同吧……”
“你知道……我们收到的责罚是什么吗?”罗云问雅安。
雅安摇头,“不知道。”
“我与危虽然合力斩杀你,但危是始作俑者,被天帝直接处死,只是他心有不甘,戾气深重,所以附身在大鄂凶鸟身上,魂魄遁逃三界,躲避地府追查,算是凶魂厉鬼了。”
“而我……受臣下怂恿诱惑, 识人不清,不辨是非忠奸,虽为武神,却依旧犯了杀戮罪孽。”
“于是天帝将我桎梏于疏属之山,锁链捆绑右足,双手反缚于身后,与头发绑缚一体……千万年了,这姿态刑法,何其羞辱?”
罗云手中握着森寒菜刀,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切割着案板上的蔬菜,目光偏转过来的时候,让雅安一抖,就好像他想切的稀碎的不是案板上的土豆和胡萝卜,而是眼前的自己。
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本来对自己来说就是无妄之灾,自己好好的一个神明,被应龙单方面求而不得,还让两个同为神明的同僚给合力报复了,差点儿魂飞魄散了不说,还辗转到这个小世界来继续要说法……
简直是离了大谱了。
“所以……你就成魔了?”雅安小声问着。
“不死不灭,不生不死……你试试会不会成魔?”罗云扯起唇角,“不过,我以为你会有恨,也会心生怨怼,结果你没有生出心魔, 倒是应龙生出了心魔,也是怪了。”
雅安苦笑,“可能是因为我记忆被抹去了,所以根本不记得有这些前尘过往,也就无所谓爱恨情仇,也就没有你说的种种情绪了吧……”
“可如今,你知道了。”罗云看向雅安。
雅安耸耸肩,“于我而言,你们说的,就和别人的事没什么两样,并不觉得有什么与我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