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充的动作愈发猖狂,长安城彻底陷入白色恐怖。
街头巷尾,巡逻的甲士如狼似虎,稍有风吹草动,便破门而入,搜查巫蛊。百姓不敢出门,商肆关闭,市井萧条
更有甚者,邻里之间为了自保,竞相告密,一时间,京师上下,人人自危。
某日,城东一户人家被掘出巫蛊人偶,全家老幼三十余口尽被押往大牢。
家主是个老实的布商,平日里与人为善,却因邻居一句“他家夜里常有怪声”,便被江充的亲信盯上。
炮烙之下,布商熬不过酷刑,胡乱认罪,牵连出数十人,尽数处死。
消息传到东宫,刘据怒拍案几:“江充此獠,视人命如草芥!若再任其妄为,京师百姓何辜?”
身旁的谋士田千秋劝道:“殿下,江充此举,分明是冲着您来的。眼下京师民心已乱,若能揭露其阴谋,或可扭转局势。”
刘据点头:“你速派人暗查江充亲信的动向,务必找到他们埋偶的证据。同时,联络卫氏一族,准备应对不测。”
江充的动作愈发大胆。
他亲自带队,搜查后宫,甚至连皇后卫子夫的寝宫也不放过。
卫子夫虽贵为皇后,却因刘彻近年来的冷落,早已失势。面对江充的咄咄逼人,她只能强压怒火,命宫人配合搜查。
“江充,你如此大张旗鼓,可有确凿证据?”卫子夫冷冷问道。
江充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臣只是奉旨行事。
若娘娘清白,自然无惧搜查。”
搜查的结果不出所料,江充的亲信在卫子夫宫中的一处花坛内,掘出一具巫蛊人偶,上书“病龙”之咒。
江充当即上奏刘彻,称后宫有“逆谋”,矛头直指卫子夫与太子刘据。
刘彻听闻,震怒不已,当即下诏,命将卫子夫软禁,严查东宫。
刘据闻讯,心如刀绞。
他深知,江充这一手,已是将他母子逼上绝路。
长安城内,乌云压顶,暑气未退,却似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袭。
未央宫东宫之中,太子刘据端坐于殿内,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紧握一卷竹简,目光却透着深深的忧虑。
江充的巫蛊阴谋已将整个京师推入白色恐怖的深渊,而今,他更将矛头直指东宫,欲置太子于死地。
刘据虽贵为大汉储君,却感到四面楚歌,危机迫在眉睫。
殿外,少傅石德匆匆入内,额上冷汗未干。
他身为太子师傅,深知自己与刘据休戚与共,若太子倒台,他恐难逃牵连。
石德一进殿,便跪倒在地,语气急切:“殿下,事态紧急!江充已将巫蛊之事推到极致,丞相父子、两位公主、卫氏一族,皆因巫蛊之罪被诛。
近日胡巫与韩说等人在东宫附近掘出巫蛊人偶,证据确凿,臣恐……恐殿下已无退路!”
刘据猛地站起,怒道:“江充此贼,陷害忠良,残害百姓,如今竟敢栽赃本宫!他这是要逼我母子入绝境!”他顿了顿,强压怒火,“石德,你可有对策?”
石德低头,声音低沉却透着决然:“殿下,事到如今,辩白已无用。
江充既敢如此猖狂,必有恃无恐。臣闻胡巫所掘之人偶,究竟是江充暗中埋下,还是真有其事,我等无从分辨。
陛下如今在甘泉宫养病,皇后与殿下属吏屡次请安,皆不得回复,陛下生死未卜,江充却趁机兴风作浪。
殿下可记得秦朝太子扶苏之事?扶苏因谗言而死,殿下若不果断行事,恐步其后尘!”
刘据心头一震,扶苏之事如利刃刺心。
秦始皇晚年,扶苏因赵高矫诏而被迫自尽,酿成千古悲剧。如今江充的手段,与赵高何其相似!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石德,你有何策?”
石德压低声音:“殿下可伪称诏令,持符节收捕江充等人,押入大牢,严查其阴谋。
若能揪出江充罪证,或可扭转局势。
若陛下尚在,自会明辨是非;若陛下……若陛下已不在,殿下更需果断,以保大汉江山!”
刘据沉默片刻,知晓此举乃是孤注一掷。
矫诏乃滔天大罪,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可若坐以待毙,江充的阴谋必将得逞,他与母亲卫皇后、甚至整个卫氏一族,都将难逃灭顶之灾。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就依你之计!”
当夜,刘据秘密召集心腹,命亲信宾客扮作使者,伪造符节,矫称皇帝诏令,前往收捕江充及其党羽。
宾客们持节直奔江充府邸,声称奉旨捉拿逆贼。
江充闻讯,尚在府中饮酒,陡然见甲士破门而入,顿时色变。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本官府邸!”江充厉声喝道,试图仗着皇帝宠信强撑气势。
为首的宾客冷笑,亮出符节:“奉陛下诏令,江充勾结胡巫,陷害忠良,罪不容诛,速速束手就擒!”
言罢,宾客中一人身形魁梧,宛如当年窃符救赵的朱亥,猛地上前,一掌击在江充亲信韩说的胸口。
韩说素来多疑,早已察觉不对,试图反抗,却不料对方力大无穷,瞬间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江充见状,心知大势不妙,欲逃却被甲士团团围住。
他挣扎着喊道:“尔等大胆!本官奉陛下之命查巫蛊,太子何敢矫诏!”
宾客冷哼:“江充,休得狡辩!你的罪行,待押入大牢,自有分晓!”
言罢,江充被五花大绑,押往东宫。
与此同时,御史章赣闻风而动,趁乱逃出长安,星夜兼程赶往甘泉宫,向刘彻告状。
另一名协助江充的黄门苏文,也侥幸逃脱,同样奔赴甘泉宫,欲将太子“谋反”之事上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