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二字还未出口,异变再起!
一直密切观察着战场局势的沈道宏,敏锐地察觉到苏诚这明星是要做困兽之斗。他几乎是本能地抢过身旁一名士兵手中的m16。
这玩意儿他在荆州时偷偷研究过无数次,早已熟悉其操作,还没在战场上真正使用过呢!这苏诚送上来门的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天际。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苏诚手中那把镶嵌着宝石的佩剑剑身。巨大的冲击力让精钢打造的剑身应声而断,半截剑刃旋转着飞了出去,插在不远处的泥土中,微微颤动。
苏诚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震得虎口发疼。他愕然地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断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一枪,不仅打断了他的剑,更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尊严和反抗的意志。
沈道宏放下枪,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后坐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苏诚,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苏元帅,你的时代,结束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老孟挥了挥手。荆州军阵中立刻冲出一队精锐士兵,迅速朝着苏诚包抄过去。
苏诚身旁的亲兵还想抵抗,但在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最终都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苏诚没有反抗,任由士兵将他从马背上拖下来,然后捆绑起来。
他没再破口大骂,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当苏诚被押解着从沈道宏身边经过时,他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沈道宏,声音如同在拉破旧的风箱:
“你……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逆贼...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道宏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逆?苏元帅,谁能给天下百姓太平日子,谁就是正。你看看这满地的尸体,他们原本都可以活着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苏诚浑身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战场上的惨状,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颓然地低下了头。
夕阳西下,如血般的余晖洒满战场,给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土地蒙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远方,投降的联军士兵在荆州军的指挥下开始集结,打扫战场。
近处,乌鸦已经开始在尸体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
老孟策马来到沈道宏身边,看着他依然紧握着那支m16,微微一笑:“沈叔,你这一枪很及时。”
沈道宏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步枪还给旁边的士兵,苦笑道:“情急之下,僭越了。”
沈道宏被前景帝替换后一直赋闲在家,已无官身。但作为一名曾经的武将,哪怕是现在年纪大了,他依然对那些刀刀枪枪的事情很感兴趣。
“无妨。”老孟望向正在被押走的苏诚背影,语气变得深沉,“王爷说过,一个旧时代的落幕,总是需要一些祭品的。只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流这么多血。”
沈道宏沉默地点点头。他环顾四周,看着荆州士兵们开始熟练地救治伤员、收拢降兵,那些m16步枪已经被背回肩上,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一天的经历,彻底颠覆了他对战争、对权力、对未来的所有认知。
他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心中默念:“陛下,您开启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沙尘和血腥味,呼啸着掠过平原,仿佛在为这场划时代的战役画上句号。
处理好这里的一切,老孟要将所有的降军带回荆州,与荆州的军队打乱重编。沈道宏主动请缨,亲自带了一队人马将苏诚和余哲盛押解进京,交与赵樽发落。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自有老孟用对讲机直接向赵樽汇报。
正如老孟所说,赵樽并没有为难降军,而是打乱编入其他军队以后,一视同仁的对待。
苏诚直接下了大狱,据老孟汇报他在界碑战场上的表现,赵樽不会给他春风吹又生的机会,让他在大狱里与前景帝他们相聚去了。
余哲盛本就有统兵的本事,加上他在战场上立场鲜明的投诚,赵樽自然也回以他最鲜明的信任,让他在京城休息一些日子后返回梁州,继续任梁州的驻军元帅。
当然,他的副将以及手下的士兵,全都是打乱重新安排的。
沈道宏虽然年纪稍大,但他领兵也确实有一手,以前本就是云州南关的驻军元帅。这次到了京城,赵樽也重新任命他为南关驻军元帅。
赵樽手下原来的那些亲兵,有许多除了武艺高强外也是有能力之人,赵樽已陆续将他们调往了各州重要的位置去任职。
最后的两个州,云州和梁州一收拢,至此,整个大景朝皆入赵樽之手。
收拢了云州和梁州,接下来就是治理。有了苍州的发展为模板和京城的复制,云州和梁州的治理,赵樽完全是依葫芦画瓢。
只是唯一有缺憾的是,发展苍州和京城时,韩蕾为他们提供了许多三蹦子。而现在韩蕾不在了,云州和梁州修建水泥厂倒是很容易,但这其中的运输就只能全靠马车了,效率大打折扣。
这两州也复制修建了养猪场和鸡鸭场,以改善百姓们的生活。可没有韩蕾给他们提供原始的鸡鸭和猪,只靠从民间收购,那数量和发展速度上自然也慢了许多。
这期间,暗卫随时来报告东明帝国探子的行踪,赵樽的态度依然是随他们打探,只要不打草惊蛇就行了。因为他认为,这些探子在大景朝境内待的时间越长,越让他们见识到大景朝的强大,东瀛帝国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赵樽还让张阁老带着翰林院的学士们,随时到韩蕾布置的那间图书室里查找各种制造子弹的资料。韩蕾不在了,她留下的那些子弹已经不多。他如果不尽快找到打造子弹的方法,那些m16最终也只是会成为摆设。
大景朝各处都在蓬勃发展,人力和物力得到了最大的利用。而因此,赵樽也更加忙碌。
他像一个停不下来,一直旋转的陀螺,每日都在三点一线之间疯狂的旋转,人看着看着就消瘦憔悴下去了。对韩蕾的那份思念,并没有因为忙碌而消减,反而愈演愈烈。有时候,他甚至可以在冰室里絮絮叨叨的陪着韩蕾待一个通宵,直到疲惫的睡过去。
日子在忙碌中白驹过隙。
第二年的中秋节后,赵灵儿产下一子,整个国公府都沸腾了。华天佑更是又忍不住进宫,到赵樽面前炫耀。
这一次,赵樽的面色没有上一次冷,还特意为小侄子准备了礼物。
毕竟,赵灵儿是他的妹妹,华天佑亦是他的好友,他打心眼儿里希望华天佑和妹妹能够幸福。只是他们的幸福会刺激到他,让他想起韩蕾而心痛。
突厥草原上也传来了唐小童和玉伽公主的升级做了父母的喜讯。有了这个两国联姻生下的孩子,突厥和大景的关系更加紧密。
这时候,赵樽和韩蕾的一对龙凤胎胎孩子已经一岁多了。他们在太后和乳母的照顾下长得很好,已蹒跚学步,有大人拉着,两个小不点能在长寿宫里咿咿呀呀的到处乱跑。
大景的强大逐渐传遍了周围各国,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都对大景朝拥有的“妖器”谈之色变,纷纷派出使团前来示好。
但大景朝境内,特别是京城之内,人们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还是那神秘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仙逝了,还是真的在静养?眼见一个接一个春秋轮换,大景朝依然不见皇后娘娘的身影。
不管陛下如何掩饰隐瞒,但长街短巷中各种流言蜚语还是满天飞。
……
这一日,皇宫御书房门口,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的是皇长子赵星衡,矮的是月瑶公主。两个孩子虽然是龙凤胎,但赵星衡的个头明显比妹妹赵月瑶高了许多。
“妹妹,我牵着你走……你要相信哥哥……”
月瑶被星衡牵在手里,背后是成群的宫女嬷嬷,他们小心翼翼看护着主子,大气都不敢出。
御书房门口值守的麻子和李忠心没有阻挡,殷勤地为小主子推开了门。
赵星衡笑着把赵月瑶牵到门槛口,又低头看着她,奶声奶气的小声嘱咐道,“嬷嬷说,父皇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疏,一会儿咱们见了他,父皇要是生气,你记得说……东辰弟弟都有娘,你也想有娘,想看看娘的样子才来的,知道吗?”
华东辰是华天佑和赵灵儿的儿子,今年已三岁了。
纺织厂和玻璃厂的销量越来越好,华天佑也越来越忙。赵灵儿便经常独自带着孩子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三个小不点也一起在长寿宫玩耍。
小小的月瑶约摸四岁左右,门槛都跨不利索,却重重点头。
“月瑶想娘,想看看娘……”
“乖妹妹。回头哥哥把好吃的都给你。”赵星衡摸了摸妹妹的脸,满脸喜色,那圆溜溜的眼里闪着小大人一般的晶光。
兄妹两个跨过门槛,正蹑手蹑脚的往里走,便听见赵樽的声音,“进来吧,在门口蛐蛐的作甚?”
赵星衡“咯咯”笑着,牵着赵月瑶的手,便往里小跑过去。
赵月瑶个矮腿短,跑不过赵星衡,被他强行扯了一个踉跄,“咚”地摔倒在地上。她扁了扁小嘴巴,像是想哭,可最终还是双手撑着地,笨拙地爬了起来,在赵樽蹙眉的注视中,吸着鼻子走过去,自己安慰自己。
“月瑶不哭,月瑶不会哭……”
都说没娘的孩子懂事儿早。
御书房里,太阳能灯光下,赵樽虽然胡子拉碴,显得很憔悴,但那侧脸仍是那么尊贵冷峻。
他面上的冷漠,也在看见两个小不点时柔和了下来。
挥挥手屏退了宫人,他先把赵星衡抱坐在面前的御案上,又抱起赵月瑶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淡淡问,“瑶儿为何不哭?”
赵月瑶畏惧地看一眼哥哥,小嘴巴扁着,似哭非哭地道。
“哥哥说,月瑶要是哭哭,娘就真的死了,不会回来了……”
赵樽面色一黯,看向赵星衡。
赵星衡瞪了妹妹一眼,吐了吐舌头,赶紧低下头,咕哝道,“父皇,是你说的呀,让儿臣要照顾妹妹,也要教导妹妹……儿臣这不是在教导她么?”
看赵樽脸色仍是难看,赵星衡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还是认错道:“爹,儿臣错了。”
一声寻常百姓家的“爹”,果然让赵樽柔和了表情,他拍了拍赵星衡的头。
“我告诉过你的,娘只是生病,她没事的。为什么要这样教妹妹?”
赵星衡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圈突然红了,扁着嘴巴道,“是她们都说,儿臣和妹妹的娘是妖精变的……这么长时间肉……肉身不腐,是国之祸水,这才为天不容,被天收去了……他们,他们还说……”
赵樽的眉头拧得死紧,浑身的气势也随之一变:“是谁教你这么说的?还说了什么?”
也许是被赵樽突然改变的气势吓到,赵星衡还没来得及回答,赵月瑶已经扁着嘴巴,抽搐着说道:“长……长寿宫里的太监都……都这么说。”
话刚说完,赵月瑶就“哇”一声大哭起来。
“胡说八道!看朕不剪了他们的舌头!来人!”赵樽面有厉色。
在门口的李忠心和麻子应声而入。
“去!把长寿宫所有的宫人都带到这里来。”赵樽的话音裹着雷霆之怒。
刚才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见赵樽面色阴沉,麻子和李忠心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是!”
“奴才遵命!”
两人狐疑的命令离去。
待麻子和李忠心离去,赵樽怕吓着一双儿女,勉强勾了勾唇又伸手把儿子搂过来,与女儿一起抱在怀里,贴着他们的身子,久久不语。
两个小不点小小的,软软的,弱不禁风,他们需要依靠着他才能活着,他们还离不开他。
他们生在皇室,若没有一个强大的父亲,如何抵御得住风雨?
头慢慢低下,赵樽闭上眼,紧紧了胳膊,与一双儿女紧紧搂成一团。
他缓了缓情绪沉声道:“衡儿、瑶儿。记住,你们的娘不是祸水,更不是什么妖精,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根本不会死,只是生病了。她每天都要睡觉。所以没有办法来看你们,你们暂时也不能影响她休息,知道吗?”
赵星衡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许久许久才委屈的小声道:“可是,东辰弟弟都有娘,我们也要娘。爹,我们想去看看娘……”
说完,赵星衡人小鬼大的轻轻掐了掐赵月瑶腰间的肉。
受到哥哥的指令,小小的赵月瑶似懂非懂,也把脑袋靠在赵樽的肩膀上,扁着嘴,声音奶得能滴出水来。
“爹,我们想娘……是月瑶想娘了,我们去找娘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