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姜家男人正在编席子，农村收粮食后一层层堆放起来，每一层之间需要用席子隔开，留出缝隙透气。
不然粮食都堆在一起，容易起热发芽，家家户户都需要，这种芦苇编制的草席子，每年寒冬都要编很多。
姜衡虽然人高马大，但干起活来手脚很麻利，手指翻飞间，一张草席子就出来了。
姜朗见状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张才开个头，三分之一都没干完，不由得有些泄气，大哥真是天生适合干活的人。
“……大哥，你怎么能干那么快。”
“你说呢，我做事不喜欢废话浪费时间，想法子提高效率才是真得，磨洋工没什么用。”
“爸，分配好的活每人一天十张席子，我昨晚就去干别得了，你没意见吧。”
姜卫民听到大儿子的话，莫名觉得心口堵得慌，这话是他说得没错，但以前大儿子干完了，都会兴冲冲帮兄弟干活。
美名其曰多干点，多卖点钱为家里好。
现在……全变了，一点亏不愿意吃，这还有家的样子嘛，以后只怕是兄弟要不和了。
姜衡说完低头忙活着，像是没听到叹息声，家里怎么了，一家人也要有个规矩，有个基本的公平。
要是谁能吃亏，就让他吃更多亏，那这老好人还是让别人当，他可没什么兴趣。
姜卫民见大儿子没反应，岔开话题问：“老大，你看下个月要置办年货了，家里钱有些不宽裕，你是不是进一趟山里去。”
“进山可以啊，让老二老三也去见识见识，以前不是总说我打猎轻松，那让他们也去试试，看看到底多轻松。”
兄弟俩手上一顿，互相对视一眼。
皱着眉明显不想去，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大哥现在给他们下套呢，他们瘦弱的身体，又没大哥那一身腱子肉。
别说去打猎了，就是爬山都累得够呛。
姜衡扫了他们一眼，像是看出什么一般，讥笑一声：“怎么，以前不是说我进山轻松，难道你们不想去，害怕了不成。”
姜一帆嘴唇动动，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老三打断了。
姜朗涨红着脸，激动道：“不就是进山谁不会啊，大哥你少来激我们，进就进，正好多打点猎物卖钱。”
“……！！”
“哈哈好，还是老三有勇气是个男人，老二你呢，别老是在家里看书，也要多想想法子为家里赚钱才是。”
“我虽然会赚钱，但到底只有一个人，万一遇到好猎物打了，一个人带不下来多可惜。”
姜一帆被这么挑衅，抿抿唇笑道：“好，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进去帮你拿猎物，大哥可要多打些才是。”
姜衡深深看了他一眼，咧开嘴一笑。
“那要看运气了，遇到什么就打什么，进山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有时候空手而归也正常，你们明白这个意思吧。”
“明白，大哥放心好了。”
姜卫民皱着眉，明显不愿意让老二老三去，他一共就三个儿子啊，进山万一遇到熊瞎子怎么办。
折了老大一个，他还有两个儿子养老送终，可要是三个都进山，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忍不住道：“老大，还是你自己去吧，你两个弟弟只会读书，也没干过什么苦力活，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别到时候爬山爬不动，还不是耽误你的事，你说是不是，你是老猎手进山容易……”
姜衡听到这话，哪怕有心理准备，也是止不住心寒啊，他是老猎手呵呵，谁天生就是老猎手不过是被逼得。
嗤笑一声：“怎么了爸，你忘了我第一次进山你咋说得，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怕，万事开头难熬就完了。”
“难道只有老二老三是你的宝，我就是你的草呗，这么说话可就太让人寒心了。”
姜卫民对上那双寒眸，有些心虚别开脸。
姜一帆见他们僵持着，心里盘算了一圈，很快下定决心了，轻声说：“大哥，我跟你进山，希望别嫌我拖累你。”
“……哦，怎么会呢，你我可是亲兄弟，我是不会嫌弃老二你废物的，当然你也别嫌弃我骂人。”
“我这人吧，一旦看到干事蠢笨的，就喜欢多说两句，老二你是读书人，不要跟我个粗鄙之人多计较。”
姜衡看向低着头的老三，乐呵呵道：“老三你呢，要不要跟我进山长长见识，看看这和打猎多轻松。”
姜朗嘴角抽了抽，心想大哥是真记仇，他之前不就是随口说一句，至于记到现在嘛。
赌气般说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哎呀老二老三好样的，不愧是老姜家的人，那爸你定个时间，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进山，还有多准备两把砍柴刀。”
姜卫民欲言又止，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老大，你弟弟们第一次上山，你一定要多护着点，千万不能出事啊。”
姜衡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爸，我以前进山你可没担心过，对老二老三可真上心，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捡来得。”
“……没，没有啊，我就随口一说而已，你经常进山有经验了，你两个弟弟可没有，总之你多照看点就是。”
“奥，知道了。”
语气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一个小时后姜衡站起身，语气轻松道：“我的十张席子打好了，还有事先走了，两个弟弟你们继续。”
姜卫民看着他出去，嘴唇抿成一条线。
“爸，大哥现在好无情，一点不疼我们了，以前的大哥多好啊，虽然软弱了些，可真得比现在好相处多了。”
“好了赶紧编席子吧，上山后一定要紧跟你们大哥，万一在山里走丢，可是要死人得。”
姜一帆点点头，认真道：“是，爸你放心我们知道的，进山后说不定运气好，要是能找到人参就发财了。”
姜卫民面色一松，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要是真能找到人参的话，明年一年不用发愁了。”
“不过，你们的安全最重要，钱不钱得次要的明白嘛，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