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是寻找大部队,但在这毫无参照物、完全陌生,且没有地图没有导航只有一个指南针的状态下,于这茫茫林海之中想精确的找到一群四散奔逃的人,谈何容易?所以两人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后,仍然一无所获。
项骜爬到一棵身边最高的树上往前看了看,下来后一边拍了拍手一边道:
“坏消息是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以及没有同伴的踪迹;好消息是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了,估计是当地人留下的。”
“如果像简报会里你担心的那样,这里的人并不友好怎么办?”
他举起手中巨大的“枪炮结合系统”抖了抖,道:
“这位女士,咱们手里拿着的可不是烧火棍。”
独角鲸被说的也本能攥了攥掌中的N4突击步枪,然后道:
“你好像对战胜可能遭遇的任何敌人都很有信心,虽然你有这个资本,但好像与简报会里你表达担忧时的样子不太搭。”
“简报会里是还没出发,当然得料敌从宽,哪怕对方是只会丢石块的原始人也不能放松警惕。
但现在已经到了,再碰上什么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而我当然会选择也必须是那个勇者。
总之出发点不一样,考虑问题的心态自然也不一样。”项骜道。
接下来,两人走一段这边就爬到树上看一看,用来修正前进误差以免在原地转圈,曾经带着水欢在翻越“龙斗峰”时也是这么走的。
不过这里的树木更接近温带类型,壮实粗阔,更没有滑腻的青苔和菌类,爬起来要比亚热带地区的植被容易得多。
等一番走走停停的终于来到最初看到的地方时,一座建造在树干之间的大型三层木屋出现在了眼前。
但它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树屋,树屋要建造在树冠里面或使用其他方式将整个结构依附于树本身上的,而这里的规模更大,它是先用墙壁将四棵大树连接了起来,由此形成的中间至少四五百平米的巨大空间便成了屋子第一层的正厅,然后是略小的第二层,和再小一点的第三层,只是即便最小的顶层,也有超过一百平米的实用面积。
而大树本身,则起到柱子的作用,一层的房顶、二层的地板以往上的所有结构重量都由这四棵树的树干撑着,并且因为设计的很巧妙,横七竖八的枝杈和每一层之间几乎没有肉眼可见的相互妨碍,都是各自避开的。
另外,屋子前有一片堪称小广场大小的空地,足有上千平米,呈一个规则的圆形,上面的植被都被清理干净了,还铺了一层木地板。
而空地的主要作用大概是晾晒,因为放置了很多高大的木架,上面平躺着很多编织而成的笸箩,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堆干燥呈褐色的东西,像是某种药材。
大屋的整体色调与身后的森林浑然一体,带着一股自然的气息,虽然看着有点像传说中巫师的家,但总的来说并不阴森,项骜用心感受了一下也未察觉到明确的危险信号,告知独角鲸后,也让两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边站到门前时,还是打起了200%的精神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虚握拳头以指节叩打门板,并道:
“你好,有人吗?”
说完了才想起自己的语言这里的人未必听得懂,但敲门总还是没问题的吧?
不懂有任何回答,厚重的木门“吱嘎”一声向内敞开,可往里却看不到人,屋内没有电器,又因为太大而必须照明,所以几个主要的位置都点着蜡烛。
借着烛光观察了一阵,项骜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觉着这大概是屋主人正在邀请二人。
“要进去吗?”独角鲸从身后赶上来问。
“必要是有的,但千万别放松警惕,把你的枪也端起来。”
对面“哦”了一声,遂把N4突击步枪立在了身前,这边看都没看就接着道:
“你的保险没打开。”
独角鲸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保险箭头指向着“0”的方位,这时候要扣扳机就是把扳机扣掉了也打不出去一颗子弹。
而项骜却把“枪炮结合系统”给收了起来,将背后的一支副武器拿了出来。
“怎么不用这个大的?”
“太长太重了,即便我有‘肌肉服’强化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托大,换个更适合在室内使用的‘短平快’更心安一些。”
他所说的“短平快”,是一支“莫斯伯格990”型“余震”霰弹枪,这枪使用最常见的12号口径,长度和同类相比很小,只有略长于小臂的尺寸且没有枪托,这让它尤其擅长在局促的环境里短兵相接;只是缺少肩膀对后坐力的抵消,让该枪开火时的后座冲量需要全靠使用者的双臂顶住,因此膂力不够者很难驾驭的了这个看起来小小的,但实际上很狂躁的枪械。
不过这对项骜来说自然没问题,别说有“肌肉服”的辅助,即便没有他也足以单手射击。
做好一切准备后,这边迈步率先进入屋中,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人影,正准备喊两嗓子问问时,在接近大厅尽头,烛光照不到的一片黑暗之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只是什么都没说,单纯的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也好似是一种信号,暗黑里忽的光华闪现,再看过去时一个球状物已经亮起,这光很柔和,但覆盖范围却很广,能将几百平米的一楼大厅全部照的通亮;如此一来没了用处的蜡烛“呼”的一下全部自动熄灭,简直比灯还要方便。
项骜和独角鲸看过去,只看到一位老妇人正端坐在一张木桌子的后面,并且不是一般的老,满脸皱纹堆垒,眼窝深陷,单凭外貌来判断,往90以上去猜都可能显得保守,说是达到了破百之寿也毫不奇怪。
不过相比于这些,更让两人咋舌的还是她的体态,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魁梧。
是的,一个老太太能用这个词来做身材的注脚。这种魁梧从视觉上说非常直接:肩宽和项骜比也不遑多让,粗壮的脖子上顶着一颗大脑袋,脸比后者这样的壮汉都要大一圈,和一只大盆相仿。
然后一身深灰色的长袍上两只手钻出袖子按在桌板上,看尺寸比这边也丝毫不虚,只是几乎没有肉,一眼看去尽是苍老的皮肤和粗大的骨节。
头上则是满满的纯白色银发,额头上戴着一条金灿灿的发箍,发箍上镶满了五颜六色的瑰丽宝石。
看清这些的前后脚,对面也抬起一只手朝着两人招了招,又比划了一下眼前的椅子,示意过来坐。
“我们怎么办?”独角鲸道。
“你给我警戒,站在一边不要入座,防止有诈;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项骜说着又警惕的朝着两侧瞧了瞧,接着到了跟前单手抓住靠背往后一拖,另一只手仍然举着枪指着对面就坐了下去,只是这个动作很难受,因为身上背的东西太多了导致屁股只是碰到了一个边,背囊便已经和靠背挤在一起了,没法结结实实的坐上去,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错,虽然有点累,但正好方便万一出事后的迅速起身。
再看面前发光的那个球,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来,如果不说的话那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模仿魔法球造型的台灯。
到这里,老妇人终于开口了,她好像很多年没说话了一样,嗓子眼儿最初挤出来的音节都有点发紧,类似机器缺少润滑油的感觉。
不过几句之后就好了起来,听多了还会感觉挺好听。
只是项骜有点尴尬,因为对方说的语言自己完全听不懂,从这些年来接触各种大小语种的外语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种“孤立语”,也可以叫“分析语”,和汉语英语属于同一类型,与德语法语拉丁语这种“屈折语”、日语韩语这种“黏着语”明显不同。
而正因为如此,虽然目前还听不懂,可听着竟那么点熟悉的味道,心想如果自己有机会学习的话,估计能上手很快。
但现学现卖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只好扭头去看独角鲸,后者此时表情非常认真,一副竖着耳朵在仔细听的样子,好似一台人工智能正在告诉分析、翻译这种首次接触的不明语言。
大约十秒钟后,老妇人的话说完了,她顿了片刻后道:
“我听了个七七八八,你要我翻译一下吗?”
“这个我信你做的到,可翻译出来你能说吗?不能的话我们的意思也很难表达给她的。”
“我可以试试。”
“得嘞,你只要这么说我就知道没问题了;那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