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减压舱也已经布置好了,这东西从展开到能够使用,过程相当复杂,并且说是个舱,其实从外表看更像是个大型的行军帐篷。
当然,金属质感的外表肯定不是布料能比的,这边过去摸了摸,感觉和身上穿的这套抗压服是一个类型,只是厚了很多,结构强度非常大,之前还不清楚为什么50人中有很多队员背后背着一块块好像是建材一样的物件儿,原来都是组装它需要的部分。
经过测试可以进入后,路西法站在门口招呼道:
“你们几个都一起进来,其他人在外面警戒!”
他说的“你们几个”,包含了分别以项骜和七宗罪为首的两支共十人一仙,后者顺着大门进去,等全到齐了,门在“咔”的一声响中被封闭了。
接着就是一阵很急促的风声,看着一张贴在墙上的加厚液晶显示屏中关于气压的数据逐渐降至和外界一样时,路西法说:
“现在可以把抗压服脱下来了。”
这个流程非常简便,只需要在头盔面部显示屏内经过两次认证,最后按下布置在腰侧的一个专用按钮,前后两半的结合处就会解锁,然后后面的部分立住,前面的部分像一扇门一样朝前敞开,其中的人迈步走出来即可。
“骜哥,直接按按钮不就行了?为什么还得认证两次?”余杭一边晃动着肩膀一边问。
“当然是为了防止误触了,要是随便按一下就能打开,你不小心碰到了,是不是会被超高压当场压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挺科学的。”
“啥叫挺科学,这东西你在外面见过吗?它本身就是非常尖端的科学产物。”
话罢,两人的目光也随着其他人一起挪到了减压舱的正中央,这里放了一张钛合金制成的折叠桌,现在展开后上面躺着的,正是那个利莫里亚人的尸体。
只是这桌子两米五的长度只有它身高的一半,所以腿的那部分是找了别的高度差不多的物体给临时顶起来的。
“工匠,该你大显身手了,来吧。”
代号工匠的这位点了下头,走到跟前看了看面前这具高大的身躯,双肩一晃,将披在身上的袍子给抖了下去,而一直被袍体遮挡的部分也终于露出了阵容——
他居然有四只手!
确切的说是有两条“副肢”,就是在胸肌下沿靠外,距离腋下有20厘米左右的肋骨上,长着两条比正常手臂短的多也细的多的胳膊,胳膊的末端还戴着手套,好像异常娇贵。
工匠用大手小心翼翼的将手套依次摘掉,露出来的也是五根手指的手掌不假,可每只小手的指头末端不是指尖和指甲,而是一段五厘米左右,团在一起的须状物。
它们盘着的时候是一个球,方便穿戴手套,现在完全伸展开了就是无数上述的触须,每一根粗细不大于头发,摆动十分灵活,打眼一看不可尽数,感觉全加起来起码有几千根;总之给人的第一感觉仿佛看到的是切开的光缆:在粗壮的主体内,由大量缆线聚集而成。
“用最快的速度,做一个重点检查,开始吧。”路西法掐着腰扬了扬下巴,如此道。
工匠再次应了一声,随后就将一双小手放到了尸体胸前被项骜用66毫米榴弹炸出的巨大伤口上操作了起来。
这个过程,他的人和副肢都是几乎不动的,仔细看则能看到那些触须在动,且速度飞快,似乎在高效有序的忙碌着什么。
发现围观的众人中项骜这边都露出了或狐疑或不解的神色路西法遂解释道:
“他的这双手,能做这世上最精密的拆解和组装,不怕你们不信,连细胞都不在话下,看到那些丝了吗?现在看到的还不是最细小的部分,最细的位置能够抓取20微米左右的物体,已经到了肉眼无法识别,必须使用显微镜才能看清楚的微观层面,并且也意味着绝大多数人体细胞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可以说,工匠的精度已经达到了早期光刻机的水准,能够手动雕琢简易的芯片。
那么在这里,他能够从最细微的层面帮助我们了解一个典型且高级的利莫里亚人。
如果换了别处,任何外科医师的手术刀、任何机床都不是他的对手。
经过这双手,能够轻易完成最复杂的手术、制造出公差最小,要求最为严格的零部件,对固体燃料药柱的雕刻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假设我们未来还会碰到需要拆解的难题,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所以‘工匠’这个代号,也是这么来的。”
路西法颇有兴致的说完这些,略微顿了一下又接着对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发问道:
“怎么样了?”
“快了,我已经摸清它生理构造的十之七八了,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能全部了然。”
赵梦洁在一边看着,低声对项骜道:
“骜哥,你发现什么门道了没有?”
“发现了,这位用那些触须扫来扫去的只是表象,其实主要的手段,和你用鬼手逼供的时候有点像。”
“的确,我想说的也是这个;来回扫的是外围的触须,而里面那些是可以大幅延长自身长度的,并且力量很可观,能钻透利莫里亚人的皮肉钻至全身上下任何角落,得到想要的数据。
如此说来,这些须一定还有某种过人的信息收集能力,只是在里面一走一过便摸清了,很不一般的本事。”赵梦洁道。
“这个力量可观的说法我是非常认同的,甚至感觉有点可怕。”
“怎么了?”
“之前交战的时候,这个利莫里亚人的抗击打能力你也看到了,生命力的顽强程度简直可怖,66毫米的榴弹和这么多火力加在一起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其击毙,皮肤肌肉骨骼的强度之高,不逊色于大多数金属,虽然比不过装甲钢,但至少超过了低碳钢。
而这个工匠的手,能再这样的躯体内随意穿行,要是用来杀人的话,岂不也是轻而易举?长度也不缺,能覆盖五米的身高,近战起码是够用了;只是不清楚出击速度怎么样,要是慢慢来还好,要是能爆发式的,那真不可小觑,仅凭这个就绝对不能只把这人当成非战斗人员。
还有在外圈抓取细胞的那些短须,我怎么看都觉着是没有必要的多余动作,想来想去意义只有一个:给核心那些长须打掩护,不让外人看到里面的‘真活儿’,算是一种迷惑技巧。”项骜道。
“这么一说,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多加这点小心总之是没错。”
“嗯。”
另一边,工匠也把差不多收工了,把手指往外一拔,重新给小手戴上手套,然后道:
“它的弱点其实和人类的没什么区别,就在这里。”
话音落下,右边的大手伸出一指,指向了尸体的额头,然后又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你是说这个范围都是要害?”路西法道。
“对,所以爆头对利莫里亚人的致命性不比对人类低,只是好巧不巧,上次的交战没有一发弹药打在这上面,全招呼到了身体上,所以效果不好。
而这里比较薄弱也是有原因的,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有较大概率可以认定——它们输出精神力量时会产生很高的废热,如果不快速排出会把自己烧死,这里正是用于散热的,薄则是因为如果和别处一样厚的话会阻挡对外发散。
原理上有点像坦克后面的发动机舱盖,为了把引擎运转时的热量排到外面,这里不能安装装甲,防护力很低,成了一个明显的弱点。
总之,下次再碰上,瞄准这里打准没错,击穿了此处,再强壮的利莫里亚人也要当场毙命。”工匠道。
路西法对于这个成果非常满意,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在此等危险的环境里,面对危险异常的强敌,掌握了克敌制胜的诀窍,那绝对是最好的消息了。
因此他笑着回道:
“我看你不仅可以叫工匠,叫神医也差不多;世上哪个外科大夫或生物学家能像你这样快速了解一个完全陌生的物种?”
“言重了,我这不过是一点混饭吃的伎俩而已,不值高抬。”
“那行,万幸这次虽然凶险,但好歹是没有战斗减员,等下收拾好东西,抓紧时间继续出发。”
路西法说完便招呼着众人重新将抗压服穿戴整齐,然后开启减压舱,让内外空气再次回归高压,接着命令外面警戒的队员将其拆分,变回到携行状态。
随后就是一段速度不疾不徐的行军,一直走这条隧道的尽头,一个拐弯出现了。
只是无需谁来提醒,单单行进至跟前,在场者无不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能量从这个弯的另一面涌出来,好像一个打开到最大的水龙头一样,给人的体感异常强烈,每个人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眼前甚至还开始闪现出一些并不存在于记忆中的、完全陌生的画面。
路西法立马叫停了行军,布置了侦查任务;这次出去的是赵梦洁,她干脆虚化身体,以一个最符合大多数人刻板印象中鬼的样子避开那些外溢的能量,尽可能保持隐蔽的过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