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龙回去看姑妈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闲着。
在香港国际学校的礼堂里,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雨般洒落在橡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这些光斑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地移动着,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三百多名身着统一校服的高中生整齐地坐在折叠椅上,他们的窃窃私语声如同蜂群一般,嗡嗡作响,充斥着整个礼堂。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嘈杂而又充满活力的氛围。
讲台上方,悬挂着一条鲜艳的红色横幅,上面用金色的大字写着“GtI 特战部队交流分享会”。
横幅的墨迹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安静!”
训导主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站在讲台上,用力地拍了拍话筒。
然而,这一拍却引起了一阵刺耳的啸叫声,让学生们纷纷捂住了耳朵。
训导主任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
与此同时,在后台的阴影处,红狼静静地站着。
他的身影被黑暗所笼罩,只有那对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枪套,仿佛那是他的一种习惯动作。
红狼不喜欢这种公开场合,因为在这样的地方,他太容易成为敌人的狙击目标。
他的心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就像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而在另一边,无名则靠在墙边,他的褐色眼睛如同鹰眼一般,扫视着礼堂的每一个出入口。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随时都准备扑向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放松点,别紧张,这不是。\"
蜂医整理着领带,小声说,\"这里是香港最安全的私立学校,安保比警务处还严。\"
乌鲁鲁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整假领结:
\"我这套西装穿上之后,看起来像大学教授吗?\"
\"像偷穿主人衣服的大猩猩。\"
牧羊人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突然闭上了嘴,“大猩猩”这个词和他喜欢的NbA球星詹姆斯好像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关系。
训导主任的介绍词终于结束。
学生们礼节性地鼓掌,掌声虽不算热烈,却仍在大礼堂里回响。
每个孩子的眼中都写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场震撼的表演。
那些表面上的礼貌,掩饰不住他们心中那份对于“特种部队”话题的好奇与憧憬——
毕竟,这些孩子们从小生活在金碧辉煌的世界里,对于战争与特种部队的了解,更多是停留在好莱坞大片的轰鸣声和英雄人物的光辉形象中。
在前排,一名男生端正地坐着,穿着一套完美合身的白色衬衫,袖口上系着一条丝绸领带,领带上带着校徽的精致刺绣。
旁边的一个女生,留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系着一条整齐的蝴蝶结发带,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项链。
她的蓝色裙子像湖水般清澈,完美地修饰着她纤细的身形。
她双手轻轻交叠在膝上,目光闪烁,时不时从同学身上偷看,显然对眼前的演讲充满了好奇。
后排的几个学生,穿着相同款式的校服,整齐的短发和高高竖起的领口使得他们看起来格外精神。
男生们手中随意地拿着一本课本,有些人微微弯腰,试图从旁边同学的笔记本上偷看,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女生们则抱着手臂,坐得笔直,脸上看似无意,实则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GtI特战干员,时不时交换着眼神,显得有些压抑的兴奋。
“谢谢邀请。”
红狼面带微笑,缓缓地走上台去。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
当他走到舞台中央时,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是……呃……红狼,这是我的代号。”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让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接着,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然后继续说道:
“我是美国陆军第一特种部队 d 作战分遣队营级指挥官,凯·席尔瓦少校。”
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说完这些,他笨拙地鞠了个躬,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生硬,与他那高大威猛的形象有些不太相符。
然而,这一鞠躬却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观众们显然被他的真诚和朴实所打动。
问答环节比想象中艰难。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举手:
\"请问你们杀过多少人?\"
礼堂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红狼的喉结上下滚动,西装下的肌肉绷得发硬。
\"下个问题。\"
蜂医迅速救场。
\"你们用过最酷的武器是什么?\"
戴棒球帽的男生追问。
乌鲁鲁刚要开口描述他的m14步枪,牧羊人突然清了清嗓子:
\"孩子们,战争不是电子游戏。\"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最酷的武器?我选社区中心的篮球架和图书馆的书本。\"
学生们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答案大失所望。
\"我年轻时在洛杉矶中南部长大。\"
牧羊人解开袖扣,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狰狞伤疤,\"这是15岁那年,帮派交火时留下的。救我的是一位社区牧师,他用圣经和篮球让我远离街头暴力。\"
他环视礼堂,\"所以现在,我选择用圣经,而不是枪械救人。\"
几个黑人交换生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专注。
蜂医接过话筒:
\"我来自德国石勒苏益格,那里以啤酒节闻名。\"
他故意用夸张的德语口音说,\"最好的啤酒要用冰川水酿造,就像最好的医生需要……\"
他顿了顿,\"不仅会缝合伤口,还要懂得缝合心灵。\"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深蓝讲述了他十岁时在斯塔夫罗波尔与叔叔冰钓的故事,乌鲁鲁则绘声绘色地描述澳洲雨林中如何用树枝制服一条两米长的蟒蛇。
学生们时而惊呼时而大笑,但每当话题接近现代战争,特战队员们就会默契地转移话题。
\"无聊!\"
后排一个染着紫发的女生突然大声说,\"你们就是不肯讲真话!你们明明经历过战争,却不愿意把真实的故事分享给我们听!\"
礼堂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红狼的手指悄悄移向隐藏的枪套,无名则微微前倾身体,像张拉满的弓。
看来还是有大小姐不买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露娜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着得体的藏青色套装,黑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看起来更像大学讲师而非情报官。
\"我给大家讲个真实故事。\"
她的语调给这个故事增添了一丝异域韵味,\"2005年,香港礼宾府翻修时发现……\"
随着露娜的讲述,礼堂里的空气逐渐凝固。
她详细描述了那些隐藏在壁纸后、吊灯里甚至马桶水箱中的窃听器,如何随着一次次\"装修\"被悄无声息地植入。
\"……最讽刺的是,\"露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这些窃听器是在英国殖民时期的总督府里发现的,而安装者……很可能是97回归后的人。\"
“当然,要了解我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我们必须再把时间往前推。”
“1950年,英国军情五处为方便获取大陆情报,在香港皇家警察内部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特殊部门,叫政治部,级别相当高,设置有一名总警司负责。”
“部门职责表面上看,是负责审查每个警察的政治背景,主要审查方向是否有美背景、俄背景.......”
“实际职责大家都懂,就是个间谍机构,军情五处的香港分处,成员骨干表面是警务人员,实际上就一帮间谍、特工。”
“一直到97回归之前的95年,英国政府才按照中英协定的回归时间表,不得不从香港撤出一部分间谍力量,其中就包括正式解散警务处政治部,其骨干成员也相继离港,不允许回来.......”
“但香港毕竟是他们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巢,不回来是不可能的,后来他们随着97回归的移民回流潮,换用各种身份,又秘密潜回香港,潜伏在各个行业甚至政府内部,秘密收集情报。”
“更不用说战争爆发之后,哈夫克也开始往香港渗透,而且是大肆渗透,别说是纪律部队,就算是整个政府或非政府区域,都能看到那群特务的身影。”
“由此可见,香港不愧为间谍之都,其间谍特工的密度大概举世无双,一砖头扔出去砸中十个,其中一个必定不干净……”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打了个寒颤:
\"意思是……我们随时可能被监视?\"
露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窗边,哗啦一声拉上窗帘。
礼堂顿时陷入半明半暗。
\"恐惧是最好的老师。\"
她轻声说,\"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愿谈论战场经历了?你们生活的这座城市尚且只是有人在地下活动,可我们经历的……那都是真刀真枪。\"
紫发女生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
整个礼堂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醍醐灌顶的清醒。
\"那个……您说您是韩国人,那么……\"
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女生怯生生地举手,\"韩国真的像《寄生虫》里演的那样吗?\"
露娜嘴角微微上扬:
\"比电影有趣多了。比如济州岛的海女,她们能憋气五分钟下海捞鲍鱼……\"
话题就这样巧妙地转向了韩国旅游和文化。
当放学铃声响起时,学生们意犹未尽地围着特战队员们索要签名。
红狼笨拙地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狼头图案,引来一阵欢呼。
\"长官!\"
一个瘦小的男生拽住蜂医的袖子,\"我……我将来也想当医生。\"
蜂医蹲下身,与男孩平视:
\"记住,拯救永远比杀戮更需要勇气。\"
走出校园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蜂医突然开口:
\"露娜,那个窃听器的故事……\"
\"百分之百真实。\"
露娜从包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报纸复印件,\"《东方日报》2005年6月15日,第7版,是我来之前被要求仔细学习的案例之一。\"
红狼吹了声口哨:
\"所以香港现在……\"
\"比礼宾府干净多了。\"
露娜意味深长地说,\"至少我们住的那家酒店是。\"
众人默契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带着难以言明的沉重。
在他们身后,学校的铁门缓缓关闭,将那些天真的面孔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一个尚未被战火和阴谋玷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