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细节,包括长满青苔的墙面,年久失修的窗户,有的窗框已经锈成了红褐色,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响声,甚至都能闻到一丝铁锈和雪兰花冷香混合的味道。
“凌珏!我看清楚了!”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格外清晰,“那栋楼有三四十层高!每一层都特别大,大概有好几万平方米,能装下好几万人!”
“而且,这栋楼似乎很久很久没人维护过了,甚至没有人住在里面,我能感到里面空空荡荡的……不像是居民住的地方!”
“神……神就在这栋大楼的里面!”
说到这,洛规宁紧闭的双眼突然流出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光是感知神的存在就耗尽了她大半力气,更何况要这么近地观察它。
她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疼,可她还是咬着牙,想再往前探探:“我……我还能再靠近点,看看大楼里的情况……”
“规宁!够了!” 凌珏连忙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心疼,“你做得已经很棒了,不用再勉强自己!”
他微微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洛规宁的身体猛地一颤,意识像从深海里被拽出来,猛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看着眼前的凌珏,心里的委屈、害怕、疲惫突然全都涌了上来,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放声哭了起来。
“呜呜……凌珏……好难……” 她哽咽着,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领,肩膀的颤抖越来越厉害,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迷茫和压力都哭出来,“我以前都不知道妈妈这么辛苦……”
凌珏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声音里满是暖意:“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多亏了你,我们终于知道神在哪里了。”
张亦禾也站在一旁,悄悄抹了抹眼角,同在末世摸爬滚打的她,也有一个同样拼命照顾她的母亲和父亲,这让她感同身受。
闇音斜倚在旁边的树干上,玩弄着手里一缕淡淡的黑烟,原本血色的瞳孔柔和了几分,余光瞥着洛规宁哭红的眼睛,见凌珏安抚好她,才懒洋洋地开口问道:“凌珏哥哥,那神藏在哪儿了?”
凌珏轻轻拍着洛规宁的背,等她哭声渐歇,才抬眼看向闇音,语气笃定:“十六号市。那里有座四十层高的大楼,当初是为了应对‘远离地面五十米’的规则建的。”
“高、面积大、年久失修,墙面上爬满青苔,和规宁感知到的细节完全对上了。”
他抬手看了眼天空,晨光已经洒满草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由得加快了语速:“走,先回大巴。”
一行人踩着没膝的杂草往大巴方向走,洛规宁还在抽噎,靠在凌珏身侧,被他扶着慢慢走,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回到大巴旁,凌珏推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按了几下喇叭。
“嘀——嘀——!”厚重的喇叭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惊飞了附近灌木丛里的几只不知名的鸟类,也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远处还在四处搜寻雪兰花的众人,听到这熟悉的喇叭声,立刻明白是凌珏在召集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大巴的方向赶。
高健第一个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冲到大巴前,一把拉开车门跳上去,连汗都顾不上擦,就急切地问道:“凌珏!是不是找到线索了?你找到雪兰花吗?”
“没见到雪兰花,不过线索是有了,那个神的本体,现在应该就藏在十六号市的地底下!”凌珏回复道。
“什么?!” 高健惊得跳了起来,差点撞上杆子,“那家伙居然一直躲在我们脚底下?你怎么发现的?”
“等人齐了,路上和你们细说。”凌珏抬眼看向窗外,拉杰什和穆鲁正快步走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时间。”
拉杰什和穆鲁上车后,拉杰什忙问:“有线索了吗?”
高健帮忙回答道:“在十六号市,先坐好,等下凌珏会告诉我们详细的内容!”
最后一组的伊藤美霞和利亚姆也上了车,伊藤美霞还在拍着身上的草屑,见人都到齐了,不由疑惑地问:“凌珏,是你喊我们回来的?”
“对,都快坐下,我们马上离开这。”凌珏急促地说道。
“什……什么?要离开这里了吗?你们找到雪兰花了?”伊藤美霞一边问,一边拉着利亚姆赶忙坐下,系好了安全带。
凌珏发动车子,大巴在坑洼的泥地上颠簸着掉头,车轮急转,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解释:“规宁能感知到神的位置,她刚才在脑海里看到了,神就藏在十六号市那栋废弃的四十层建筑里。”
“十六号市的四十层大楼……”李规言坐在后排,听到这话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凌珏,你说的是那栋为了应对规则建的云上观?”
“云上观?”凌珏转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名字还挺有诗意。没错,就是那栋楼,它废弃多年,正好成了神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凌珏为了保证这楼的唯一性,又问道:“李规言,据你所在,还有其他城市拥有四十层高,占地面积极大,大概有几万平方米,并且年久失修,缺少维护这几个特征的大楼吗?”
李规言皱着眉,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低头思索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没有,只有十六号市有。当年因为‘远离地面五十米’的规则,十六号市死了上万人,那栋楼是在全城人的悲痛中赶工建起来的,本来就只针对那一条规则设计,没做额外规划。”
他顿了顿,回忆起往事,声音沉了几分:“等楼造好后,那规则再也没出现过,这栋楼除了应付规则别无他用,而且离市区又远,就这么一直搁置在那儿,风吹日晒的,早就荒了。”
李规言的话,更让凌珏确信了,洛规宁所看到的,就是十六号市的云上观大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