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你们反映的情况是对的,这些年,我们虞山县深受黑恶势力的毒害,大家的生活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别说你们这些老百姓,就连我们政府部门的一些官员也受到了危害,这种现象必须根除,还我们虞山县一片净土!”
赵启安正在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王春祥脸色很是难看的快步走了过来。
赵启安见状,连忙带头鼓掌:“同志们,我们的县委书记王春祥来了,下面我们大家欢迎他来讲两句。”
此时的王春祥如同被架在炭火上烤。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的诉求我们政府都会高度重视,可希望你们不要聚集在这里,大家若是真想解决问题,现在就赶快回去该干嘛干嘛!”
王春祥是真的急了。
赵启安闻言贼贼一笑,突然又高声说道:“王书记的意思大家听明白了吧?你们刚才说的当地的黑恶势力柳臣,我们政府一定会除掉这颗毒瘤,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此话,王春祥气得吐血,可此时他又什么都不好说,这么多人看着,他哪怕还替柳臣说话?
况且柳臣这段时间的确是把动静搞的太大了,没办法不引起别人的重视。
换做之前,柳臣的做法的确没什么,当地人没人敢惹他。
可如今的世道变了,从中央到省里,都把扫黑除恶作为当下最重点的任务。
这阵风一旦刮起来,最先倒下的就是柳臣这号人物。
可惜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柳臣本人就是想不明白。
人群散去后,王春祥看着赵启安,心里腾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恨意。
“赵县长,你可真是帮了我个好忙。”
赵启安揣着明白装糊涂:“王书记这话说得客气了,咱们两个人搭班子,我就是要时刻为王书记分忧解难。这也是我这个县长的职责所在。”
王春祥气道:“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柳臣就是黑社会,您怎么能让这些老百姓胡乱造谣呢?”
赵启安凝眉道:“王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一个人瞎说,难道所有人都瞎说?再说柳臣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咱俩就别在这演戏了。”
王春祥手指哆嗦的指着赵启安,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心里清楚,这些老百姓敢到这里来闹事,背后一定有人教唆。
这人极大可能就是赵启安。
王春祥越想越气,心脏都开始难受。
实际上他想错了,鼓励西餐厅老板带人去政府面前闹事的人是袁斌。
他清楚的知道,以柳臣的势力,当地的老百姓想以正规的方式去维护自己的利益,几乎没有可能,被柳臣知道了,搞不好还会挨一顿毒打。
他们用这种方式,会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
此时刘思彤已经和省里的相关部门打好招呼,时机成熟了,他们就会收网,把柳臣这条大鱼网起来。
在赵启安看来,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自己。
柳臣如果倒了,王春祥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王春祥一旦被处分,赵启安就会如愿以偿的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
此时最为不安的人就是王春祥。
他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
连他的秘书李响都看出他的不对劲。但他不敢乱问。
想要胜任秘书这种工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管住自己的嘴巴,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乱说。
领导虽然和秘书朝夕相处,实则两人之间一直都有相当的距离。
领导真的遇到问题,感到心烦的时候,也没办法和秘书诉苦。
这种关系是最微妙也最为复杂的。
坐立不安的王春祥突然开口:“李响,帮我泡点茶水,我有点口干。”
李响连忙应允。
王春祥趁着李响泡茶的工夫,起身出去给妻子柳月华打了个电话。
“月华,你帮我劝劝你父亲,现在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虞山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
柳月华听完最初的反应是焦急:“我爸怎么了?是不是又摊上什么事了?”
王春祥叹了口气:“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最好劝他找个地方躲一躲,这阵风过了他再回来。”
柳月华听后也是一脸的无奈:“老公,我爸是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能劝动他?”
话是这么说,两人通完了电话,柳月华还是找到自己的父亲。
“爸,你最近又干什么大事了?”
柳臣听出女儿是挖苦的语气,一脸不悦的回道:“爸的事情你少管。”
柳月华叹了口气:“爸?您岁数也不小了,能不能别当自己还年轻?咱家现在的钱,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您为什么还那么拼呢?”
柳臣悻悻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族?别说虞山,整个鞍声都是一个狼窝!这种环境,你只能让自己的势力不断壮大,你弱下去,就会被别的狼吃掉。”
柳月华表示不屑:“照你的说法,当地的百姓都得饿死!”
柳臣却说:“你以为百姓过的什么生活?有些国家把人民叫公民,为什么我们这叫老百姓?从古至今的所有朝代,哪个朝代的老百姓不是炮灰?他们也就是勉强活着,就算没有我,别的家族也会欺负他们。就算这些家族都没有了,政府也会欺负他们。”
柳月华毕竟是县委书记的妻子,听到此话表示强烈的反对。
“政府会欺负老百姓?他们是为老百姓办事的!”
“我呸!”柳臣骂道,“你以为政府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每一条规定,每一个许可,每一个程序,哪个不是为官员的吃拿卡要提供便利?这帮孙子就是一个巨大的毒瘤,全国的巨额财富养着他们这帮特权阶级。说我是黑社会?我他妈都比他妈干净。知不知道你爸我当年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柳臣正要给自己的女儿讲家族的崛起史,手下光头龙的电话打了进来:“臣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