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英收回目光，看向苏瑶瑶，语气软了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是不帮，是不能瞎帮。”
“轻音娱乐里有几百多号人要吃饭，我也有家要养，要是轻音娱乐倒闭了谁给我们瑶瑶发工资啊？”
“哈——，”苏瑶瑶终于没忍住被逗笑了一下。
罗青英继续说：“真的贸然和这个这些人撕破脸，他们要是想报复，断我几个资源，或者在业内传些闲话，受影响的不是我一个人。”
罗青英是商人不是圣母，有些可以救，她负债起家并不是什么拥有顶级背景的人，短期亏一些也没关系，只当做慈善，可她不能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就不管不顾和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撕破脸。
……
罗青英已经进组三天了，剧组的定妆照刚拍完，罗青英卸下厚重的戏服，换了身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刚走出化妆间，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胡烈焰”三个字，她脚步顿了顿，划开接听键。
“青英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刮过的棉线，没有一丝波澜：“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罗青英靠在走廊的墙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你说，我听听看。”
罗青英以为是要介绍工作，或是借点钱，却没料到接下来的话会像冰锥扎进心里。
“能帮我照顾咪咪和啾啾吗？”
胡烈焰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你不方便，帮它们找个靠谱的领养也行。”
“它们很乖，会用猫砂，不挠人，不会添麻烦的。”
罗青英猛地站直身体，心头窜起一股莫名的慌：“你怎么突然说这个？猫我可以帮你照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谢青英姐。”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地响着，罗青英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她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什么情况下会委托朋友照顾猫呢？出远门吗？
什么情况下会委托领养呢？再也不回来了吗？
一种不安像潮水般将她淹没，罗青英转身就往酒店房间跑，推开门时，苏瑶瑶正趴在桌上整理第二天的行程表。
“瑶瑶，快起来！”
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们去找胡烈焰，现在就去！”
苏瑶瑶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青英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路上说！”
罗青英拉着她就往外冲，车开得飞快，窗外的路灯连成模糊的光带，她让苏瑶瑶一遍又一遍地拨胡烈焰的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的提示。
她们乘坐高铁赶到胡烈焰住的城市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
她们乘坐的出租车刚停稳，一声尖锐的尖叫就刺破了清晨的宁静：“有人跳楼了！救命啊！快来人啊！”
罗青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瞬间停跳了半拍。
她推开车门，几乎是踉跄着往尖叫的方向跑，苏瑶瑶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人群已经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
罗青英用力推开前面的人，视线穿过缝隙，瞬间被钉在原地。
尸体已经凉了。
胡烈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是一大片刺目的红，像盛开的血色花朵。
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浅蓝的衬衫被鲜血浸透，变成暗沉的紫黑色，正是他们第一次录综艺时他穿的那件。
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像是还在凝视着昨夜没散的星空，死不瞑目。
“不……”
罗青英只觉得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她想走过去，却浑身无力，指尖在地上抓出几道白痕。
苏瑶瑶冲上来扶住她，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小区的居民还在窃窃私语，有人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咔嚓咔嚓”地亮着，刺得罗青英眼睛生疼。
世界在她周围旋转、扭曲，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只有那片血泊中的蓝色身影，清晰得让人残忍。
一只警犬被警察牵过来，在尸体旁嗅了嗅，突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为死者哀悼。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念念有词：“造孽啊，这孩子还这么年轻……”
保安试图驱散人群，大声喊着：“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可没人愿意走，议论声反而更大了些。
两个警察走过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罗青英，轻声说：“女士，您还好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您认识死者是吗？”
罗青英被带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着，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
罗青英在警局里机械地回答着警察的问题，直到警察提到胡烈焰的手机。
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罗青英的，只有短短一句：“谢谢姐的帮助，无论如何，我很感激。”
这时，一个穿着睡衣、脸色苍白的女孩被带了过来，她是第一个发现胡烈焰的人。
女孩还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下楼买早饭，我有一点近视，走近了才看到他躺在这，本来以为已经没气了……结果他突然动了一下，还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嘴里全是血，一边吐一边跟我说，‘别报警好吗？’”
女孩的声音哽咽着，眼泪掉得更凶了：“他还说，‘陪我说说话，真的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活着太累了……’我是想叫救护车，可他不让，我还是叫了救护车，但是他没一会儿就……就没气了救护车没来……”
苏瑶瑶听着，哭得更厉害了，紧紧抓着罗青英的胳膊：“那得多疼啊。”
“……”
罗青英却没有哭，她的脸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片死寂的麻木。
罗青英觉得可笑。
胡烈焰，你都已经要死了，还在为了自己死状凄惨吓到别人而道歉吗？
突然，一个警察的声音传来：“从现场看，死者口袋里有一块百达翡丽，市值上百万，不排除偷盗后被灭口的可能……而且他身上还有白色粘稠液体，疑似聚会喝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