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苍盯着白狐,眼神愈发冰冷:“师尊,这小畜生的反应太可疑了。
君离阙手段诡谲,谁知道他会不会用这小畜生监视我?”
她握紧了青鸾剑,剑尖微微下垂,指向白狐的方向,剑上的寒光映得白狐的皮毛都泛起冷意。
绥肆看着剑拔弩张的一人一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知道,染苍心中的怨恨一旦燃起,就难以轻易熄灭。
而这只白狐,怕是要成为这场恩怨的无辜牺牲品了。
但他又不能确定白狐的来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安抚:
“阿玉,先别冲动。
就算它真与君离阙有关,我们也得弄清楚它的目的,再做定夺。”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对染苍的担忧。
在这场充满爱恨纠葛的风暴中,谁又能全身而退呢?
暴雨渐歇,绥肆望着染苍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在风中凌乱,水珠顺着银色发饰坠落在青鸾剑鞘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打破沉默:
“阿玉,我们这是去?”
染苍猛地转身,青鸾剑在鞘中发出不甘的嗡鸣,仿佛还在回味方才的厮杀。
她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混着残余的雨声,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凛冽。
“当然是去妖帝宫了!”
她挑眉冷笑,眼尾的朱砂痣在苍白的脸颊上格外醒目。
“既然答应了妖帝,就不能言而无信。再说了,我若是不去,气势上就矮了一头,这怎么能行?!”
她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眼中寒光乍现:
“下次见面,他最好吸取这次的教训。
识相点,离我远远的。”
话音未落,青鸾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气撕开残余的雨幕,“否则,我剥了他的狐狸皮!”
蜷缩在绥肆怀里的白狐浑身剧烈颤抖,蓬松的尾巴立刻裹住脑袋。
整个身子都缩进绥肆怀里,爪子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绥肆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白狐颤抖的脊背:
“别怕别怕,她只是说说而已。”
转头又对着染苍笑道:“阿玉说的对。
这次你也救过红狐一命,一命抵一命,公平的很。
你大人有大量,不跟小气鬼一般计较。”
他顿了顿,语气放柔:“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见面了,把他当小有矛盾的陌生人就是。毕竟......”
他望着徒弟泛红的眼眶,欲言又止,“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染苍听了这话,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还是师尊最懂我。”
她望着远处翻滚的乌云,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我们二人之间也没闹出人命,现今更是代表着青云和妖族,不好闹得两方沸沸扬扬、老死不相往来。”
话音未落,她突然眼睛一亮,仿佛阴霾尽散,兴致勃勃地挽住绥肆的胳膊:
“算了算了,不聊这些无关之人了。
师尊,去妖帝宫的路上,我带你游玩一番!”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听说沿途有个望仙崖,站在那里能看见整片云海,美得很!
还有个桃花坞,这个时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去采些桃花酿酒吧!”
她晃了晃绥肆的手臂,像个撒娇的孩童:“师尊酿的桃花酒最好喝了!
这次我们多采些,酿一大坛,等回了青云山,我们师徒二人对月畅饮!”
说着便拉着绥肆向前走去,青鸾剑的嗡鸣声也变得轻快起来,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回荡。
绥肆任由徒弟拉着前行,看着她重新焕发生机的背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白狐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染苍,见她似乎已经消气,才又放心地窝回绥肆怀里。
这场裹挟着爱恨的风雨,或许真的能在这一路的美景中慢慢平息。
只是,他望着天边尚未散尽的乌云,总觉得,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暴雨过后的晴空如同被洗净的琉璃,染苍的笑声也随着沿途风景愈发清脆。
她缠着绥肆在望仙崖看了整整三日云海,又在桃花坞逗留七日,将漫山遍野的粉白花瓣悉数采入酒坛。
白狐总蜷在绥肆肩头,看他踩着露水摘花,或是蹲在溪边数游鱼。
偶尔的时光,连青鸾剑的嗡鸣都染上了几分慵懒。
这日暮色初临时,他们落脚在山腰处的云栖客栈。
染苍推开雕花木窗,见晚霞把远处山峦染成蜜糖色,突然转身朝绥肆狡黠一笑:
“师尊,我新学了个聚灵阵,今夜要试试!”
不等回应便盘坐在地,指尖翻飞间,淡蓝色的灵力在屋内流转成细密光网。
绥肆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将被夜风吹开的窗扉重新掩好,又替她掖了掖散落的发丝:
“莫要贪功,早点歇息。”
怀里的白狐突然抖了抖耳朵,仿佛也在附和主人的话。
子夜时分,染苍正沉浸在灵力运转的微妙韵律中,忽听得隔壁传来轰然巨响。
整座客栈剧烈震颤,她慌忙睁眼,就见头顶的横梁吱呀作响,雕花床榻竟生生裂成两半!
碎木如雨点般坠落,她足尖轻点掠至墙角,看着满地狼藉怔在原地——方才打坐的蒲团此刻已被压成木片。
若不是在入定,此刻怕是要被埋在这堆废墟里。
“这算什么事!”
染苍揪着凌乱的发梢,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好端端的,难不成真闹鬼了?”
她踢开脚边的断木,青鸾剑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怒意,自发从剑鞘探出半截,剑身泛着幽幽蓝光,仿佛随时准备出鞘。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客栈掌柜举着油灯冲进来,见满地狼藉当即脸色煞白:
这位仙长赎罪!实在对不住!
隔壁住的是运灵木的商队,那些灵木灵力太盛,许是与您的阵法产生了共鸣......\"
染苍:“……”
“罢了罢了。”
染苍打了个哈欠,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全身。
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发簪,对着墙上的铜镜一照,忍不住笑出声来——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脸上还沾着木屑,活像个狼狈的小乞丐。
“这算哪门子无妄之灾,幸好没睡成囫囵觉,不然可就真成肉饼了。”
夜深了,染苍躺在临时拼凑的竹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忽明忽暗间,她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突然,她想起师尊常说的\"福祸相依\",心里莫名一阵不安。
她猛地坐起身,胡乱披了件外衣,赤着脚就往绥肆的房间跑去。
“师尊!师尊!”
染苍用力叩门,指节在雕花门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慌乱。
她攥着铜制门环的手指微微发抖,指腹反复摩挲着门环上斑驳的纹路,冰凉的触感让她心跳愈发急促。
往常只要她在门外轻唤一声,绥肆总会隔着门板温声询问,可此刻屋内却寂静得诡异,唯有夜风穿堂而过的呜咽声。
“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