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巫云咬了咬嘴角,“可姐姐并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我只怕巫毅会利用她来做些什么,我不把她牵扯进来。”
“您的意思是,让大小姐有个心理准备?这样也好。”
画眉点了一头,便跑去找林之孝了。
已经去鸿胪寺上职的巫毅没有接到巫大姑娘的信,自然也不知道她们娘仨北上了,更加不晓得,自家大姐被夫家偷偷的给休了。
等他知晓巫大姑娘回了京都的消息,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而母女三人也早被林之孝亲自接进了府里。
姐妹俩多年未见,分别的日子里,各自经历了许多事,又兼之吴氏的离世,她俩抱头痛哭,久久不能平复。
画眉见劝不动,便让人去端来了净面的温水,拧了帕子递到姐妹俩面前,姐俩这才收了泪,坐了下来。
巫云对两个姨侄女招招手,将两个小姑娘搂到怀里,“受苦了,既然来了京都,便踏实的在姨母这儿住下,这会子你们表弟表妹不在府中,等吃晚饭的时候,便能见着了。”
“他们是去了学堂吗?”大点的丫头问道。
“他们倒是启蒙了,不过,还没正式去学堂呢,是去东府由他们堂嫂子先教着了。”
这一夜,贾琏去了金姨娘那儿,由着巫家姐妹聊了一晚上。
巫大姑娘知道了父亲兄弟一直以来的打算,也知道了自家妹妹的难为和对吴氏的愧疚。
巫云也晓得了她这些年在夫家的不易,得知那家人竟然敢偷偷休弃自家姐姐,还昧下了嫁妆,她的脸都快气歪了。
一大早的便让人将贾琏请回了主院,简略的跟他说了说巫大姑娘的遭遇,“琏哥,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些嫁妆也不能便宜了那家人。”
“放心吧,我会想想该怎么做的,你让大姐安心的住下,等她休息好了,再去巫家拜祭。”
贾琏左思右想的,还是觉得由巫毅出面,比自己更加名正言顺。
隔天的中午,他拎着一只烧鸡去了鸿胪寺。
巫毅很意外,“你咋找这儿来了?”
“来看看你被欺负了没有啊,我多少还是有些份量的。”贾琏扯开烧鸡上包的油纸,“没带酒,将就着吃一口吧。”
“行,你先坐,我再去要两个菜来。”
不一会儿,巫毅端着一盘小炒,一盘馒头回来了。
贾琏不是个挑嘴的,馒头照样啃的欢。
吃饱了,他才说明了来意。
“我寻思着,这事儿可不能瞒着你,具体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等过了孝期,你也该娶亲了,老大不小的了,所以,大姐跟两个孩子便留在我家吧,有我跟云儿护着,没人敢欺负。就是将来两个丫头大了说人家,以咱国公府的名头,也能给孩子撑撑腰不是?当然了,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说不定将来咱们还要你的帮衬呢。”
巫毅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动容,相识这么久,对于贾琏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可有些事情注定了,他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抬头时,脸上,眼中,除了愤怒外,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湖州的通判跟我同年,还算有些交情,这事儿便交给我吧,你们能收留大姐,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她们住在你家,的确比跟着我强,我以茶代酒,敬你。”
贾琏忙也端起茶盏,揭了盖子,跟他碰了一下。
“咱们是兄弟手足,太外道了就伤情分了。”
巫毅是个行动派。
当天便给那位同年去了信,而且,没让信走驿站,而直接派了人赶去了湖州。
他的那位前姐夫正跟当地的一户士绅人家的嫡女议着亲事呢。
要说,这继妻的出身可比不上巫大姑娘,但这个渣男的品阶太低,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还是巫刚在世时,给使的劲。
比他品阶高的人家,他高攀不上,而比他品阶低的,又没寻到合适的,这才不得已的将眼光往下放了放,他打心底里不是很乐意,但他爹娘中意的很。
儿媳妇家世低些,才好拿捏啊。
更何况,人家给自家姑娘准备的嫁妆可不少,这要是进了门,再给生个大胖孙子,那他们就更满意了。
巫家的人来的很及时,不然,这位不知情的姑娘可就要倒大霉了。
于通判还是很给面子的,当然了,并不是因为他跟巫毅之间有多大的交情,而是巫毅不但再次被留用,还升了官,调回了京都了,这么现成的关系,这么顺手的顺手人情,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都说十官九贪,其实更准确些,应该是十之十一二贪,乃至一百贪一千贪。
就算本人不贪财,可也难保他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贪啊。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凡沾亲带故的,谁都能仗着其势,谋求点好处的。
所以,但凡当官的,就经不住查,更不要说有目的查了。
一家子很快被收了监,家产被抄没了,跟这家议亲的士绅在得知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念叨着祖宗保佑。
经过于通判的运作,不但退还了巫大姑娘的嫁妆,甚至还从这家抄没的家财里抠出了上千两的银子,作为了赔偿。
他这也算是更进一步的跟巫毅示好了。
这天,金彩金文翔父子押着半艘船的粮食肉食酒水果品布料等物到了畅河的码头上。
贾家的下人早就赶着十几辆骡马车在等着了。
进了府,他们先去了见了巫云,交割完毕,巫云笑道:“估摸着你们也该来了,外院的客房早就收拾妥当了,你们快去洗漱一番,鸳鸯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呀,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茱哥儿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呢。”
金彩指指刚让人抬进来的两只箱子,“二奶奶对那丫头母子多有照拂,老奴一家子感激不尽,这些,还请您笑纳。”
“这,你们也太客气了,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本分而已。”
金家父子告退后,巫大姑娘带着两个女儿从里间走了出来,还让小丫鬟将两只箱子打了开来,“哟,这么大的手笔啊,你们家对下人这么宽厚的吗?”
“你不知道,这金家原是老太太的陪嫁,一直留在金陵帮忙打理祖宅田产等事宜,就算现在不敢多伸手,从前还是荣国府的时候,怕是没少划拉。既然我公爹容忍着,那又岂是我这个当儿媳妇的好置喙的?再说了,这个金姨娘是个知进退的,我呀,可不想没事儿找事儿。”
巫大姑娘瞅瞅巫云,笑道:“想不到,曾经最淘气的那个,如今也这般稳当了。”
“那是。”
巫大姑娘瞪了瞪她,“真是的,也不怕你姨侄女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