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锋听着电话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只小麻雀在耳边叫，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自家这小棉袄，才这么点，已经有有变成“黑心小棉袄”的潜质！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他给带零食，想虎子给做饭，还想去骑豹子。
没有一句是正儿八经想他这个当爹的。
但，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你这丫头还挑上了？你问问你爹，他小时候早上能喝上一碗玉米糊糊，就着咸菜，都觉得是好东西了，哪有你这么多讲究！”
没等李星锋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蒋秀琴带着点嗔怪的声音，还夹杂着轻轻的拍桌子声，应该是拍了囡囡的屁股。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话筒应该是被蒋秀琴拿了过去，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小锋啊，家里都好着呢，你不用惦记。”
“梦婷早上吃了点粥和鸡蛋，又回房睡了，怀了娃就是瞌睡多，一天得睡好几觉，我就不叫她了，你要是想跟她说话，中午再打过来，那时候她应该醒了。”
“赶紧让虎子回来吧，我做了个早饭，一家人埋怨我。”
“气死我了，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
“妈，我还想跟囡囡说两句。”李星锋话没说完，电话就“咔嗒”一声挂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挂断之前，隐约还能听见蒋秀琴在那头轻声教育囡囡：
“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能跟爸爸提骑豹子，那豹子看着温顺，万一跑起来，把你摔着了可怎么办？多危险啊……”
放下话筒，李星锋撇了撇嘴，有点无奈，转头看向虎子。
虎子正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粥碗都差点端不稳，粥汁差点洒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两年日子过好了，老爹老娘也渐渐习惯了被孩子们照顾的生活。
以前总是省吃俭用，衣服破了就找块布补补，缝上几个补丁还能穿，现在也愿意去商场买新衣裳了，还会挑颜色鲜亮的。
以前舍不得吃的水果，像芒果、荔枝，觉得贵，现在冰箱里总塞得满满当当，什么时候想吃都有。
连老爹抽烟，以前旱烟时不时的都断顿，现在早都换成了包装好的香烟，而且还不稀罕抽了，只是偶尔抽两根过过瘾。
老两口忙忙碌碌一辈子，操了半辈子心，也该被儿女伺候，好好享享清福了。
李星锋舀了一勺粥，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心里打定主意，等这边的会议一结束，不管有没有别的事，立马收拾东西回家，哪怕多陪囡囡玩会儿捉迷藏，听她叽叽喳喳说说话也好。
有了昨晚秘书的交代，吃完早餐的李星锋和虎子又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
李星锋靠在沙发上翻报纸，报纸是当天的，油墨味还很浓，他翻到经济版，看着上面的新闻，心里忽然觉得好笑。
这辈子和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在某些地方竟出奇地像。
上辈子他搞房地产时，也常去参加当地政府组织的会议，每次都是提前半个多小时到会场外候着，在走廊里跟相熟的人聊几句，什么时候进场、什么时候发言、该说什么话，全得等工作人员通知，一点都由不得自己。
没办法，他只是参会者，是来听消息、谈合作的，不是整场会议的核心。
准确说，他更像个“配角”，负责配合“主角”把事情推进下去。
不过这种会议也不是没收获，上辈子每次结束后，他都能从领导的谈话、众人的讨论里，捕捉到些政策风向，比如哪里要建新区、哪里要修公路，然后提前布局，最后都变成实实在在的好处，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今天这场会议结束后能不能有收获，李星锋还不确定，手里的报纸翻到了社会版，却没心思看内容，但他心里清楚“主角”是谁。
大概率是星海重工的总工程师王海那小子。
毕竟星海重工最近在搞的项目，可是上头重点关注的，投入了不少资金和人力，王海作为总负责人，技术过硬，又懂管理，肯定是会议的焦点，到时候少不了要被领导提问、被众人围着讨论。
在国宾馆顶层的套房里，暖黄色的壁灯透过磨砂玻璃罩，将柔和的光晕洒在深棕色的实木地板上，墙角的落地灯与壁灯交相辉映，把房间映得格外静谧。
落地窗外的帝都夜景还残留着清晨未散的薄雾，远处的大楼隐在雾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晕染开的墨色剪影。
李星锋指尖夹着半根烟，烟身燃至中段，烟灰簌簌落在水晶烟灰缸里，积起薄薄一层。
靠在窗边，目光偶尔扫过桌上摊开的行业简报，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沿上轻轻摩挲。
虎子则靠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目光时不时扫过墙上挂着的欧式挂钟。
钟摆左右晃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直到九点整，桌上的座机突然震动起来。
“十点开会，现在动身过来吧，车应该到你们楼下了。”唐明言简意赅。
挂了电话，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虎子顺手抓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深色大号中山装，同时提起李星锋的公文包。
李星锋则穿好外套，再次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着装，快步朝着门外走去，皮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只留下轻微的声响。
出了客房一楼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光，倒映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璀璨光影。
昨晚那位年轻秘书早已等候在旋转门外。
看到李星锋和虎子出现，秘书目光沉稳地落在两人身上，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职业化的平静。
李星锋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将钥匙递了过去。
秘书伸手接过。
随后，李星锋和虎子一同坐上后座。
秘书坐到驾驶位，打开黑色文件包，从里面取出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转身将文件递向后座的李星锋。
紧接着，他将公文包绕到身后，这一番动作，流畅得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没有半分滞涩。
做完这一切后，才插入钥匙，发动汽车。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朝着帝都办公厅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