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百姓,李彻发自内心地感到感动。
多好、多善良的百姓啊......这群世家掌权之人,怎么舍得不善待他们呢?
都是些穷苦之人,从他们身上又能榨出多少油水来?
老老实实帮自己搞好海上贸易,从大海外面捞钱不香吗?就非得祸害同胞?
李彻想不通陈文瑞这些人的思维逻辑。
或许这些人之所以残害百姓,不只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力欲望。
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往蚁巢里撒尿,拿蚂蚁当做玩具一样。
李彻叹了口气,当下也不在耽搁,开始指挥善后。
“夏侯贤。”
“末将在!”
“命你率福王府亲兵,即刻接管福州府衙,查封所有文书、账册、库房,羁押府衙内所有官吏、衙役,逐一甄别审查。”
“尤其是陈文瑞的心腹师爷、管家、文书等人,务必严加看管,不得有失,福州府衙防务由你全权负责!”
“末将领命!”
夏侯贤声如洪钟,立刻指挥福王亲兵冲入府衙。
府衙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一众高高在上的官吏如今像是惊弓之鸟,甚至有人被吓得嚎啕大哭。
没办法,这些官吏和陈文瑞共事多年,又几个屁股干净的?
李彻也没打算一网打尽,毕竟还要维持府衙的正常运行。
之所以将他们控制起来,其实是防止这群人联系当地世家,再做出什么麻烦事来。
至于具体要牵连多少人,那是庆帝和新任太守的事情。
“秋白。”
“属下在!”
“你即刻率守本王亲兵,将陈文瑞、杨凌及其核心党羽,单独关押于府衙地牢最深处,加派双倍人手看守。”
“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待本王处理完后续事宜,即刻将其押解入京!”
“遵命!”
秋白领命,立刻带人将陈文瑞和杨凌拖了下去。
“王振将军!”
最后,李彻的目光转向一直缩在角落,脸色变幻不定的王振。
王振浑身一激灵,连忙上前躬身:“末......末将在!”
“还请王将军立刻点齐本部兵马,加强福州四门及城内要道巡防,安抚百姓并维持秩序,若有宵小趁机作乱,立斩不赦!”
“待新任太守到任,交割完毕之前。福州城防由你暂代,若有差池,本王唯你是问!”
”你......明白吗?”
王振心中一凛,听出李彻话中警告的意味,也察觉到了李彻的不信任。
他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忙躬身应道:
“末将明白,请殿下放心,末将定当恪尽职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彻微微颔首,不再看他。
城中事务暂且安定下来,自己的行踪也彻底暴露了。
本想着趁着这次微服出行,带着两个孩子再去江南区域看看,体验一下水乡的风情,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
也是时候打道回府,回奉国准备接下来的大动作了。
至于是什么大动作?
自然是和小日子好好亲热亲热!
这群彼阳的晚意,自己还没找上他们,反而来福州找不痛快。
它们不知道福州是我老六罩着的吗?
当然,李彻也不可能立刻启程。
既然答应了福州百姓接手这个烂摊子,就要把此事管到底。
接下来几天,李彻带着李霖等人入驻福州府衙,正式接管福州事务。
随后立刻提审陈文瑞,将直接参与此事的相关人员,全部打入大狱。
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
整个福州官府,和此事逃不开直接干系的,光是有职务的就抓了三十余人!
这还是在李彻没有大搞株连,只诛首恶的授意下,若是严查还能查出来更多!
李彻不敢再耽搁,派遣曲近山押送陈文瑞、杨凌、龚庆文等罪犯入帝都,并派了数百名福王府精锐跟随。
怕路上出意外,他还特意让守夜人沿途护送,每日报告情况,直到离开了福州境内才放下心来。
人安全送走了,接下来就能安安心心处理城中某些人了。
那王振不是个好东西,李彻查到很多证据,都指向他和陈文瑞有密切关系。
之前没动他,是因为陈文瑞等人还没送走,怕他引兵动乱,再陷福州百姓于战火之中。
而另一边,王振也是每日胆战心惊,时刻担心李彻找他算账。
但等到陈文瑞都被送走了,府衙的官吏都被清空了大半,也没等到李彻找上门。
王振恍然大悟,知道李彻是忌惮自己手中有兵权,不敢擅动。
他也清楚,等到朝廷的人一到,就是自己的死期。
在一阵纠结过后,王振打定主意:
反他娘的!
若是在此坐以待毙,唯有死路一条,不如博一条生路出来。
奉王名声是大,王振知道自己对上他必死无疑,所以也没敢和李彻正面对决。
而是召集了几个心腹手下,准备偷偷夺几艘商船,逃到海外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名手下刚到他府中集合,就听见房梁上一阵响动。
那恐怖的白色一闪而过,数名守夜人从天而降,将王振连同一众心腹一网打尽!
李彻怎么可能忘了这家伙,之所以之前没动他,是因为王振在府兵中颇有威望,心腹众多。
故而行此引蛇出洞之计,就是为了将王振的势力连根拔起。
王振自知穷途末路,还准备拔剑自刎,却被一名眼疾手快的守夜人用袖剑挑断了手筋。
待到王振等人被守夜人押送着送到府衙,看到李彻那沉静而冰冷的面孔,他顿时心如死灰。
万事皆休矣!
此事过后,李彻稳坐府衙,福州逐渐恢复了正常秩序。
当然,如今的李彻深知政治潜规则,关于福州的政务、人事等变动,都没有插手。
陈文瑞等人养寇自重,祸害百姓。
自己路见不平出手救百姓于水火,乃是一件好事,朝堂众臣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可若是借此机会,插手福州的政务,大量安插自己的人进去,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是僭越之举!
一个太守的倒台,空出多少个职位来,朝堂那么多势力哪个不想往里安插些自己人,自己没必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反正自己是覆灭陈文瑞团伙的最大功臣,朝堂自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月末的一个清晨,秋白前来禀报,朝廷派的人来了。
来人名为苏辰,乃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文士。
苏辰刚到福州城,立刻就前来拜见李彻,并且把姿态放得很低。
李彻热情地接待了他,又将他请入堂中喝茶。
见四下无人,苏辰起身再拜,这次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学生,拜见殿下。”
李彻面露讶然之色:“苏太守这是......”
苏辰微微一笑,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家师乃是霍公,学生知晓殿下天威,心中仰慕已久。”
李彻恍然大悟,此人竟是霍韬的学生。
如此看来,他应该也是铁杆的奉王派了,毕竟古代师生关系的亲密程度是等同于父子关系的。
正如之前所说的,权力的分配都是有讲究的,调苏辰来就是朝堂给李彻的交代。
福州府衙空了一半,庆帝自是要安插一些非本土派的人手进来。
其中最大的萝卜坑则留给了李彻,就是为了奖励其功劳。
毕竟如今的李彻已经是人臣之巅,封无可封了。
得知苏辰是自己人,李彻态度更加热情了:“苏卿,不知陈、杨二贼之事,刑部那边如何处理?”
“好叫殿下知道,福州之事呈于御前,陛下龙颜大怒,下令严惩。”
苏辰则是面露后怕:
“陈文瑞乃是首恶,陛下下令夷其族,凌迟于闹市。”
“杨凌同样夷族,但其家中已无亲属,便只判了个凌迟。”
“龚庆文等其余罪犯,皆判了腰斩之刑,无一人流放、监禁。”
不怪苏辰觉得害怕,庆帝此次也是动了大怒,算是立国后判罚最终的案件了。
庆帝虽有雷霆手段,但并不喜欢用严酷之刑罚。
对于那些罪臣,即便是再生气,也大都是砍头了事,很少大搞株连。
李彻冷笑道:“杀得好!此僚自作自受,无甚可同情的!”
“苏卿来之前可曾去城外看了?”
苏辰连忙道:“学生急着拜见殿下,还未曾去看,是学生失职。”
这便是说话的艺术,既表达了自己关切民生,又将李彻位于民生之上。
“苏卿该去看看啊。”李彻叹了口气,“这福州城内还好,城外可就惨了,不说百姓十室九空,也是饿殍遍地,叫苦不迭。”
“卿接手之后,当以恢复民生为第一要务,尽快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莫要让他们再受磨难了。”
苏辰正色道:“学生谨记殿下教诲!”
李彻微微颔首:“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奉国船队的负责人沟通,本王让他们提供给福州提供粮草、药材等必需之物。”
“谢殿下。”
李彻又考问了苏辰几句,后者皆是对答如流,李彻越加满意,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材。
接下来几天,便是和苏辰交接政务。
待到苏辰完全掌握后,福州也逐渐进入正轨,李彻便和苏辰告辞,准备回奉国去了。